门弟子找上门来?”黎凰只能提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难道,只靠那么一位魔神,就足以在诸家宗门……那么多的元婴甚至化神修士的眼皮底下,保住这一片世外桃源么?”
“呵呵,你以为魔神是怎样的存在?”柳轲咧嘴笑了起来,两个犬齿闪闪发光,“魔神存在的价值就是,就算那些化神修士知道此地有猫腻,他们也不敢掀开外面的封印看上一眼来确定——那个封印,可是出自上古高人之手呢。”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留在魔神身边更为惬意的了。”柳轲负着一只手,另一手则虚虚地做出了正在温柔抚摸着眼前这些景物的动作。
“听道友言下之意,每一个魔修来到此地都不愿离开,那么,又是谁来承担发放令牌这种危险的责任呢?”单乌默默提了一句自己的疑问,黎凰立即开口,用自己的声音向柳轲发问。
“留在此地固然舒适,但是想到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与我等一模一样的修魔之人,不得不披上一层伪装,压抑自己的本性,时刻活得提心吊胆,稍有不慎被人发现底细,便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那些来到此地魔修,推己及人,便会主动地承担起外出发放令牌的责任。”
“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魔修,居然能够如此有情有义?”看到了黎凰脸上微微流露出来的怀疑之色,柳轲大笑着反问。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黎凰回答,“虽然我也是魔修,但是……似乎很难有如此兼济天下魔修的胸怀。”
“哈哈哈,这并不奇怪,姑娘你只是之前都没有感受过抛下伪装与同类交往的自在,所以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甚至放不开心防,但是我相信,只要姑娘你在此地住上一段时间……”柳轲说着,甚至伸手轻轻地为黎凰拨开了一缕鬓边的发丝,并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黎凰闪避的动作,于是柳轲似乎是觉得自己说黎凰“放不开心防”的话语被证实了,笑得是越发开怀。
“只要住一段时间,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自在,你自然便会开始思考——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活下去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团结起来呢?如果这天底下的魔修继续过着东躲西藏各自孤独修炼甚至默默死亡的日子,魔修这条路,又还能有什么前途……”
柳轲又一次开始了长篇大论,而这一次,黎凰其实早已丧失了继续聆听的兴趣,却仍在脸上堆砌起了向往意动之色,可以说是艰难无比。
“我想,他让那些魔修出去发放令牌,应当不止是召集各地躲藏隐匿的魔修。”单乌却还在听着柳轲的长篇大论,并默默进行着分析,“如他所言,他们也会挑选凡人进行培养,所以我觉得,那些人出去派发令牌,很多时候,或许是在凡人之中寻找修魔的苗子,将他引上这条路之后,再留下令牌,并告知他们此地的所在——毕竟,不管怎么说,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修魔之人的确是相当不易,更何况如今修魔之人全都有各自的伪装之术。”
“咦?”黎凰微微有些吃惊,“你是想说,这些人出去送令牌,顶多也只能找找自己的相熟之人?”
“甚至可能连相熟之人都没几个。”单乌回答,“那些躲躲藏藏和人纠葛一多就担心隐秘曝露的魔修……能交到几个朋友?”
“你说的这躲躲藏藏四个字似乎意有所指……”黎凰听出了单乌的弦外之音,“你是想说李二狗?”
“我的确不知道魔修都是什么模样,不过,我觉得李二狗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参考对象。”
“躲躲藏藏,没有朋友……这种人就算心里存了推己及人的高尚念头,也根本不可能有真正付诸行动的魄力,更何况,对大多数的修士来说,只要自己的修为能够得到提升,只要自己能够长生不死,为了那些蝇头小利,彼此之间不自相残杀就已经相当不错了,谁又会有那个闲心来管所谓同类的命运?来关心这所谓的天下大势?”黎凰以单乌的假设为出发点推测道,“蓬莱之中那些修士多是如此冷淡的脾性,而这亦是人之常情……除非,出去发令牌这种事,是这些人能够在这坊市之中长长久久呆下去的交换条件?”
“多半如此。”单乌肯定了黎凰的推测,“而这更是这黑礁坊市与众多魔修之间利益交换的核心——不管从哪方面来考虑,这样的交换似乎才比较合理。”
——修士们觉得自己可做无本生意,而黑礁坊市亦可召集到更多的,对此地充满向往的,新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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