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凰缓缓地低下头,她的胸前凸出了一截剑尖,依稀能看到那剑身之上水波一样的纹路,而她全身的灵力和生命力都往那贯穿心口的创口处涌去,于是她甚至能够看到自己正渐渐变得雪白的头发,以及枯萎了皱褶了的双手。
“抱歉,我想要这座遗迹,只能委屈你了。”飞珖的声音在黎凰的身后响起,似乎颇有些遗憾的样子。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的。”黎凰还能说话,虽然声音变得又沙又哑仿佛老了无数倍一样。
“可惜,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飞珖轻叹了一声,同时长剑回撤,眼见着就要带着黎凰身体之中所有的生气离开那副已经苍老佝偻的肉身了。
“那么,你又是哪种人呢?”一个轻轻软软的声音在飞珖的身后响起,满满的都是戏谑之意。
“谁?”飞珖大吃一惊,连忙召回了自己那柄水纹长剑用以护身,并回过头去。
那具原本挑在剑尖上的苍老的身躯瞬间化为了一缕青烟四下散去,而在看到黎凰依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飞珖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一圈,随即眉头一皱,手捏剑诀,那柄水纹长剑的剑尖便再度对准了黎凰。
“我以为你该信了。”飞珖撇了撇嘴,自嘲地笑了一声。
“的确,你这一路的情绪转变都毫无破绽,而最终那一回,我于绝境之中等到你从天而降的拯救,的确该相信你对我是真正死心塌地了。”黎凰点了点头,承认道,“甚至可能的话,我也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但是真不幸,我知道我做不到这一点。”黎凰笑着,身影散去,数道剑光从她方才的立足之处掠过,并转眼消失在了虚空之中,竟是飞珖趁着她说话的当儿,直接动了手。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与她共享这处遗迹的人吧。”女子再次响起的声音有了轻微的改变,变得让飞珖越发熟悉了一些。
飞珖面颊抽搐地转过脸去,一身红衣的璎珞正双手抱胸,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斜眼看着飞珖。
“你方才不是在破阵,而是在布阵?”飞珖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带着点懊恼带着点羞愤,更多的是对黎凰咬牙切齿的杀意。
“终于反应过来了?”那个盯着璎珞模样的女子放声大笑了起来,“你看到是一个坟冢都还敢跳进来,也真是不怕触霉头。”
“这就是为你准备的坟墓……”那女子一句自得的话还未说完,身形便再一次化成了一缕青烟,让开了飞珖的进攻。
“你面对这张脸,也依然下得了手么?”“璎珞”再次出现,却离飞珖更近了一些,似乎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将飞珖给抱在怀中。
“你以为我会受你影响么?”飞珖冷笑了一声,闭上了双眼,那柄水纹长剑横在了他的身前,大海一般磅礴深远的剑意将他与那柄剑合为了一体,而这剑意笼罩的地方边缘,空无一物的所在,竟都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缝。
飞珖居然以剑意硬生生地破开了黎凰布下的这处法阵,成为了嵌在这温柔乡里头那一颗死活不肯被融合的难啃的硬骨头。
继而,这些剑意已经不再满足于只是自卫,而是试探着向着周遭扩展开来,虚空之中亮起了一条条蛛网一样的灵力条纹,那一片血红花海的景象若隐若现,似乎下一刻便会彻底地化为现实。
“哼。”飞珖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不由地冷哼了一声。
“剑修是阵修的克星,可不光只是克在速度这一件事上。”飞珖的心中暗暗想着。
谨守本心,一往无前——不管在什么时候,这都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
世上的剑意或有千万,但是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最根本的本质,依然是这百折不挠的一条直线。
遇到危机一剑斩之,遇到不平一剑斩之,遇到恩怨一剑斩之,遇到困境一剑斩之,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都可一剑斩之……当然,斩不断多半就是死。
所以,遇到那些阵修设下的种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幻境,同样也可一剑斩之。
“实力的差距,难道是这些投机取巧的花哨手段能够应对的么?”飞珖心里忍不住想着,甚至有些期待看到“梦华”那女人面色苍白地躺在那血红花海之中,生机断绝的场面了。
“不过我是不是应该暂且留她一条性命,让她带着我去往真正的中枢之地?不然的话,我之前那些装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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