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巅峰,便开始退居二线,专心栽培起自己那些个儿子孙子起来。
再不用出海去日晒雨淋四处奔波之后,朱半贤这日子便过得惬意了起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家有美人老当益壮,再来些奇珍异宝的收藏把玩把玩陶冶情操……
如此,久而久之,这岛上的人只要一说起“该怎么奋斗成有钱人”,“有钱人该怎么享福”,“将来我要和谁谁一样有钱”……等等等等,被拿来举例子的名字多半都是朱半贤。
这样的朱半贤就在后花园的小亭子里接见了钱三川。
“蜃珠?”朱半贤的眉梢微微一抬,显然也对此物颇有兴趣,“你这小子哪里来的运气,居然能收到这等好东西……是真品么?”
“当然是真的,我拿脑袋保证。”钱三川点头哈腰地说道,“打死我我也不敢向朱老爷你推销假货啊。”
“拿来看看。”朱半贤打量了一下钱三川,确定他没有说谎之后,如此说道。
“呵呵,这个,还请朱老爷你原谅一下……”钱三川说道,“这蜃珠乃是有人放在我这里寄卖的,因为太过贵重,所以在真正出手之前,我也没那个勇气敢带着它在街上乱跑,所以就收在了奇珍阁的宝库之中……至少那里对我来说,是绝对安全的。”
“也就是说,如果朱老爷想要验证一下那颗蜃珠的真假的话,还请朱老爷分派些人,好给小的壮下胆。”钱三川躬身行礼,一副平头小百姓第一次捡到狗头金的时候,那诚惶诚恐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这没出息的小子。”朱半贤轻哼了一声,“不过区区一颗蜃珠,就能把你吓得跟老鼠一样躲洞里不敢出来了?”
“呵呵,我这一辈子都没怎么出过岛,不像朱老爷这样见过大世面啊。”钱三川恭维了两句,换来了朱半贤不耐烦的摆手。
继而朱半贤又问了两句,关于那蜃珠的由来,已经出手的价位,便招手唤来了一名管事,命令其跟随钱三川同往奇珍阁,如果鉴定那蜃珠为真,便直接付款带回。
钱三川兴高采烈的领着那管事离开,而朱半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招手唤来了一个人:“你吩咐下去,让人找一下那两个寄售蜃珠之人现在在哪里,找到之后不要惊动他们,派个人盯着就好。”
……
寂空有些不安地站起,走到了窗边,抬手想要推开窗沿,却又有些迟疑地收回了手。
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能耐,在这凡人世界中呆下去并不困难,甚至觉得单乌那一堆细致到衣食住行的安排实在是有些大题小做,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天刚刚擦黑没多久,单乌也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危机感,好像外头的黑暗之中有什么怪兽正盯着他一样。
“我在害怕什么呢?”寂空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隐隐觉得那是一张随时会大开的怪兽大口一样,外面的黑暗随时会通过这张大口涌进屋中,将自己一口吞没。
“我总不至于连天黑都怕吧……多半还是因为修为被封,以及那些负面情绪无法排解的缘故。”寂空自言自语得嘀咕了一声,“唉,看来佛子说得没错,修行果然不能太过依赖外物,依赖久了,这人便如温室里的花朵,一旦需要独自面对风雨,便会脆弱得不堪一击——不属于自己的能力,最终都是会消失的。”
寂空如此感慨了一番,转身回到里屋,盘膝坐在了床榻之上,从袖口里摸出了那串念珠,闭目,凝神,竟开始咕咕哝哝地念起经来。
经文一起,寂空那些纷乱的心思便开始平静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仿佛随之平和,黑暗变得不再可怕,屋外那些在海风中如鬼爪般招摇的树木,其毫不停息的飒飒作响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悦耳了起来,继而更多的声音涌入了寂空的耳朵里,间或有老鼠吱吱的叫唤,有猫踩过房顶的瓦片,还有狗不知道被什么惊动,胡乱地叫闹上一阵,然后换来了主人的喝骂,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很有节奏的敲更的梆梆声,以及更夫的高声报时。
寂空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眼下这住所的一墙之隔,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见到他甚至还会笑眯眯地打招呼的岛民,正默默地监视着他这院子里的一切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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