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中正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怕怪物正在向自己逼近,自己只要稍稍露出破绽,等待着她的便是一命呜呼。
于是那鲛人在鱼缸之中有些焦躁地左右盘旋,身后的鱼尾甩来甩去,看着竟是想要加速游离此地,可是那加在水晶鱼缸之上的符箓,以及加持在那鲛人女子身上的种种禁锢,让她注定是无路可逃。
吃遍天看着这鲛人女子的慌乱,知道想要利用这鲛人驯服黑泥事情没那么容易,于是稍稍沉吟片刻之后,吃遍天飘然上前,用手扶在了那水晶鱼缸之上,并开始以自己的神识来引导那鲛人的注意力。
于是那鲛人终于在吃遍天的指引之下,将视线转到了眼前下方那些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的黑色土壤之上,然后那鲛人终于明白了自己这一丝恐惧的由来,于是整个儿往后一缩,竟是“咚”地一声狠狠撞在了身后那鱼缸壁上,撞得那鱼缸上面附着着的符文都黯淡了些许。
“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吃遍天闻言软语地说道。
“那东西会吃人。”那鲛人女子同样也以感知传递出了这么一个讯息,并且将自己心中的恐惧之意十倍百倍地放大,让吃遍天能够切身地感受一番——这鲛人女子希望用这种恐惧之意来打消掉吃遍天心里往着黑泥深处而去的进取之心,最好能让吃遍天选择放弃,并重新退回到先前那看着颇为繁华的城池之中,太太平平,皆大欢喜。
但是这一回,这鲛人女子的魅惑之术似乎也显得不怎么好用了。
吃遍天毕竟是在这岸边交际之处逗留了足有两百余年的时光,对于这些黑泥所能带来的种种威胁,吃遍天完全是知道了个彻头彻尾,甚至都已经有些看得烦了的心态——换而言之,那鲛人女子渲染出来的恐怖情绪,并没有让吃遍天的心境有些微的波澜。
吃遍天甚至反过来用自己的淡定来影响那鲛人女子了:“莫怕,有我在呢。”
吃遍天的强大实力让那鲛人女子迟疑着,竟真的就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些躁动不安,但至少不是那种瑟缩成一团紧紧贴着鱼缸壁的动作了。
吃遍天继续微笑地看着那鲛人女子,但他的心里其实是稍稍有些失望的——这鲛人女子既然会恐惧,那就说明其未必真的能够如同驯服其他妖兽那样轻而易举地影响到这些黑泥,这一次的尝试,仍有可能失败。
“但这总归是条路,不试一试怎么甘心?”吃遍天磨了磨牙,眼珠子一转,在看到那鲛人女子渐渐安稳下来之后,身形倏忽闪现,待到他再度出现在那水晶鱼缸边上的时候,他的手心之中已经托了一团只有拳头大小的被灵力和符咒层层包裹住的黑泥,这些黑泥不安地跳动着,扑通扑通如同心脏一样,想要召唤那大片黑泥的救援,可是那大片的黑泥只是稍稍地躁动了一下之后,便再度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吃遍天的举动让那鲛人女子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她又开始焦灼不安地在那鱼缸之中转圈圈了,直到吃遍天开了口:“我们先来试试这个小的吧。”
然后吃遍天就将他手里的那一团黑泥直接扔进了鱼缸之中,吓得那鲛人女子立即瑟缩地闪躲到了反方向——如果可以的话,那鲛人女子或许情愿自己的体型没这么庞大才好。
而那团黑泥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回归无望,消沉了起来,软趴趴地黏在这鱼缸的底部,好像一团没来得及清理的污渍。
黑泥的表现,以及一旁吃遍天鼓励的眼神,让那鲛人女子稍稍安稳了一些,半晌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开始试着对那团黑泥散发出自己的天赋本能来了。
一种让人安静的,心平气和的意念以那鲛人女子为中心散发了出来,配合着她喉咙深处传出的悠扬的歌声,让人听了几乎立即就想要放下屠刀,甚至开始忏悔自己那满手的血腥了。
“这歌声似乎与单乌之前弄出的那乐器颇为相似。”吃遍天这也是第一次亲耳听到鲛人的歌声,于是他立即联想到了单乌打造过的那骨质的乐器,也就是后来明泽那个小子赖以纵横海洋的那件法宝。
“原来他那玩意是模仿鲛人的咽喉而制造出来的吗?”吃遍天的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丝窃喜,“他早就知道了鲛人的这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