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完全无法思考的沸腾喧嚣热闹非凡之间,有那么一处冷静且有条理的所在,渐渐地吸引了单乌的注意力——或者说,成为了如今的单乌想要暂时躲避的平静港湾。
于是单乌的本能让他缓缓地从这铺天盖地的世界之中抽离,缓缓地往那一处汇聚而去,终于,在某一堆高高堆叠着的奇怪盒子之中,单乌化为了其中游走的仿佛幽灵一样的存在。
单乌于是注意到了一个表情冷漠严肃的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眼前那堆仪器的视线居然冰冷到了带着杀意的地步——这种眼神在那些凶煞的凡人身上都很少见,更别说是这种看起来明显没有战斗力的凡人了。
这个中年男子是这片安静区域的中心,而这片区域的安静并不是因为没有人互相争论,而是因为这些争论都在一种强大外力的作用下,有条有理到了一种严丝合缝的境界——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其他地方的争论看起像是菜市场吵架,吵架的中心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乱麻,随着争执双方的推来搡去而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难解,但是这地儿的争论,却是有人将那些乱麻给一根根地解开,引入织机,而后在梭子的来回滚动中,将那些麻线一根一根嵌进了其本该存在的地方,甚至交织出颇为让人惊艳的图案来。
单乌默默地观察着那个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看着那中年男子无声分析着那些整理来的数据,并在静默了许久之后,说出了一句断言:“不是纯粹的自然行为。”
“理由呢?谁干的?”疑问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这种问题并不是质疑那中年男子的判断,而纯粹是因为好奇。
中年男子并没有其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漠,相反,他很有耐心也很是细心地开始向众人讲解那些数据,在一样样地排除掉那些人各种天灾**的猜测后,方才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我们的网络建成了这么久,经受了这么多天灾**的挑战,该有的数据都已经分析透彻了,但是,没有一组数据是方才那种事态能够使用的,所以我们只有将其与其他可能的模型进行对比。”
“我们建立过很多模型,譬如大范围的雷暴天劫,譬如带有电离粒子的雾霾,甚至譬如那所谓的太阳风暴,譬如那些修士们能够施展的种种法术的极端放大版……这要感谢我的那些学生和下属,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拥有如此完备的知识储备。”那中年男人继续说道,而后他身旁的光屏上出现了一溜密密麻麻的数字,配合着画面中间那不断变化波动的图案——这些图案看起来仿佛是一片被狂风卷得无所适从的云彩一样,各种颜色时聚时散,流露出一种让人颇有些烦躁的不安感来。
“这是最接近的一个模型,而这个模型假设的前提是——那些修真之人,对我们这片大陆施以了极大范围的所谓‘神识’攻击。”那个中年男子抬手,在这画面旁边的一行大字上画了个圈,表示这是个重点,需要被强调一番。
“那些修士们喜欢将一些普通的事情描述得无比玄乎,好像一切都只能等待着老天爷显灵,下凡来点化芸芸众生一样;而所谓的神识,所谓的识海,亦是他们自觉有别于我们这些凡人的,可以凭此而高高在上的倚仗。”中年男子说到此处,略微地顿了一下之后,方才继续说道,“但是事实上,那所谓的神识,究其本质,依然只是一种电磁波而已,比较而言,他们是怎样利用自己的肉身来传送电磁波这种事,才是更值得我们深究的课题。”
“如此这般,然后,你们还可以看到这么一组数据——这一次我们遭受到的攻击,其中捕捉到的那么一丝干扰的频率,和之前我们从那些修士身上捕捉到的频率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回的干扰频率并不算太大,所以我们才有能耐在短时间内将一切都恢复正常。”
“那么,这件事是不是说明,已经有某位强大的修真之人来到了我们这片大陆,并对这片大陆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打击?因为不明底细,所以这攻击只是浅尝辄止?”有人在知道这个答案之后按捺不住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入战备状态,以抵挡随时会降临的天灾**?又或者……是先下手为强?”
“无可奉告,毕竟,我不是有决策权的人。”中年男子拒绝,而后抬手,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