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更漏,风凉露重。
一行人,除了留在车上的江梓晨,纷纷踏着湿重的夜露走向祝尔岚的家。
才下过雨的冬夜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带来一番刺骨的凉意。
莫望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借着快要罢工的路灯的微弱光晕望向这条街道的尽头。这是一条乔治巴顿开不进来的狭窄巷道,左右两边的墙根随处堆积着各式各样的垃圾,干枯的落叶打着旋似的幽幽落下,野狗野猫时不时的从几人眼前快速跑过,酸臭难忍的异味充斥在每一个人的鼻息之间。
祝尔岚认命的走在一行人的最前面,看着自己所有的不堪就这么毫无保留的展示在莫望面前,整个人笼罩在窘迫的阴霾中,羞愤的想要立马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莫望是生活优渥的落难公主,而自己却是个实打实从小生长在贫民区的普通女生,祝尔岚不甘心啊,她怨恨自己的父母,怨恨自己的出生,怨恨这条凌乱泥泞的巷道!
仿佛煎熬了一个世纪,祝尔岚终于停在了一处楼房前面。
莫望止住脚步,抬眼望去,面前的楼房还保留着*十年代的沧桑,水泥糊的墙壁布满了水渍和攀爬类植物,每一处的阳台上都挂着未干的衣服或是成串的腊肉。
莫望看着祝尔岚纹丝不动的背影,不耐的抬起腿,超过祝尔岚首先走进了单元大门。
一进楼道,浓重的湿霉气味扑面而来,一台陈旧的永久牌26杠自行车堵住了通向地下室的小门。
“四楼?”莫望扭头看向祝尔岚。
后者点了点头,犹豫地咬着嘴唇。
莫望抬起右脚用力的跺了跺地面,楼道中反应迟钝的感应灯才幽幽的亮起。布满灰尘的灯泡上,缠绕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许多小飞虫围着光亮处机械的打着转。
“噔,噔,噔”
几人纷纷踏上大小不一的台阶,谁也没有去触摸设置在楼梯边缘处攒满尘埃的扶手。
莫望跺亮四楼的灯,上前一步,敲响了右边的铁门。
“谁?”房内传来一句尖刺的女音。
莫望一把将祝尔岚拉近铁门,示意她说话,回应屋内的询问。
祝尔岚被莫望猛地一拽差点摔倒,她稳了稳身形,低下头,并不开口,试图做着最后关头的垂死挣扎。
莫望嘲讽地伸出手捏紧祝尔岚的脖子,小声威胁道:“再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这样你就永远都说不了话了。”说完莫望就将龙鳞抵向祝尔岚细窄的脖颈,刀锋处散发的令人绝望的怨寒之气立马使得祝尔岚的脸庞变的惨白。她哆嗦的咽了一口唾沫,回应莫望道:“说,我说。”
站在莫望身后的两名士官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纷纷感叹道: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呜呜呜,连长官的侄女都这么可怕了,暗暗为自己坚强的小心脏默哀一分钟。
莫望将手从祝尔岚脖子上拿下,拍了拍,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祝尔岚的脖子终于逃脱了魔掌,她大口的呼吸着周遭的新鲜空气,正了正神色扬声说道:“是我。”
“谁啊?大点声!”屋内的女声更显不耐。
“是我!你女儿!祝尔岚!”祝尔岚突然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
莫望瞧着祝尔岚痛哭流涕的发狂模样,识趣的朝旁边挪了两步。
“咔”
房门迅速被打开,一个满头烫着方便面卷发的中年妇女,用她那已到中年的发福身躯紧紧抱住祝尔岚,大哭道:“呜呜呜,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让你受苦了!呜呜!”
“咳咳。”莫望假意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眼前八点档的连续剧画面。
中年妇女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戒备的望向莫望:“你是谁?”
莫望淡淡的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几人:“我和她们是祝尔岚的朋友,这两个兵哥哥好心送我们回来,这不,你家最近,就先将祝尔岚送回来了。”
“这样啊,天冷,要不要先进屋喝杯热水再走?”中年女人侧了侧身子,对几人说道。
莫望摆了摆手:“不了,把祝尔岚送到家我们就放心了,天也晚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中年女人双手一拍,客套的说道:“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尔岚你倒是说句话啊!”女人用力掐了掐祝尔岚的胳膊。
莫望摆摆手,笑道:“阿姨客气了,我们都是祝尔岚的朋友,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外面冷,你先进屋吧。”
莫望瞟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祝尔岚,随即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其余的几人向中年女人打了招呼后,也纷纷追随着莫望的脚步离开了。
“砰!”
房门被中年女人狠狠的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