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回到寝室时,文舒敏正巧要出门。
见她进来,她伸手把行礼搬进了寝室,“脸色很差,这几天没休息好?”
文舒敏的心思很细腻,自然是察觉到了楚安然面色发白,没有放假前的红润了。
葛笑笑从寝室外走出来,听到文舒敏的问话,也将视线落在楚安然脸上,眉头略微皱起,“怎么了?”
楚安然对着两人摇摇头,“外面挺冷的,估计是风吹的。”
她并未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件事多说无益,说出来不定会让她们两人担心。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帝都天气怪冷的,多穿些衣服。”文舒敏点头,见楚安然并无大碍,开口说:“我出去了,晚饭就不和你们一起。”
“嗯,好。”楚安然点头,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好东西约莫用了半个小时,看着时间接近傍晚五点,出声问葛笑笑,“去吃饭吗?”
“等我收拾一下。”葛笑笑从床上爬起来,“学校对面环湖公园那里开了一家西餐厅,舒敏正好在那里兼职,晚上咱们去那里吃。”
“没问题。”楚安然听她说起文舒敏在兼职,也没有太惊讶,爽快应下了。
爱情海主题餐厅。
位于帝都大学正东门500米处,临环湖,风景极好。
文舒敏开学便找了这份兼职,开学适宜比较忙,便推迟了一个星期。
走到员工更衣室,按着牌号找到自己的柜子,快速换上了衣服,扣上深紫色的工作牌,整理了头发,走出了更衣室。
“小文来了啊,这几天把菜单背好了吗?”
说话的是餐厅黄经理,身形微胖,约莫四十岁左右,见人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只是他越这样殷勤,文舒敏越觉得不安,她记得面试的时候,这个经理一个劲的打听她的家世如何,若不是因为工资挺好,她是不想留下来的。
“黄经理,已经背熟了。”文舒敏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垂头说。
“听说你英文不错,有几桌应该是你们学校的交换留学生,你去帮他们点餐吧。”
见黄经理吩咐任务,文舒敏点头拿着菜单便走到用餐区。
虽然这个黄经理意图不轨,但是她也坚决表明自己不会上夜班,那么就相对安全,并且这里还能和留学生交流,就当是提前练口语了。
临近用餐时间,餐厅的人突然变多。大多是结伴同行,一男一女居多。
文舒敏除了帮顾客点餐之外,还要负责端盘子和收拾桌子,若人不多她自然是能忙得过来,人一多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好在六点的时候,又有两个服务员来了,帮她分担了不少。
吴霞走进餐厅,就看到了文舒敏忙碌的身影。她可是没有忘记因为她,徐一凡给了自己多大的难堪。
“服务员。”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哦,我想让那位服务员过来,可以吗?”吴霞瘪了瘪嘴,手指着不远处收拾餐桌的文舒敏。
“可以,我去叫她过来。”服务员无奈看向文舒敏,然后走过去,告知后便开始收拾餐桌。
文舒敏擦了擦手,拿了一份菜单走到指定让她来的餐桌,面上扬起笑容,“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待文舒敏见吴霞把菜单拿开,面色一怔,却一很快反应过来,提笔等着她开口说话。
她找这份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碰到熟人的准备。
甚至,她曾想着若是有一天徐一凡带着女生过来,她也应该笑着为他们点餐才是。
妈妈一个人在家里靠交县城孩子画画为生,本来养家是绰绰有余的,但奈何送来的孩子都是相识的人,也不好意思收多,只能勉强糊口。
而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岁,早就过了十八岁,上学至于赚点生活费给弟弟买些东西,无可厚非。
“你没什么推荐的吗?”吴霞看了一眼陪同她的人,挑眉问。
文舒敏将菜单摊开,素白的手指着一张图,“我们店里的西冷牛排很不错,味不浓郁肉却很嫩,是招牌推荐。”
“是吗?”吴霞目光落在她手上,然后抬眸看着她,“你又没吃过,这么说心不虚吗?”
“我……”文舒敏被她堵得脸色涨红,却又找不到词反驳,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如果您不喜欢,还可以看看鸡排,鸡肉会比牛肉更嫩。”
“吴霞,我就要那个西冷了,你呢?”坐在吴霞对面的女生,觉得吴霞有些奇怪,干嘛和一个服务员过不去,说话夹枪带炮的。
“两份你刚刚推荐的套餐。”吴霞刮了对面同学一眼,然后冷冷的对文舒敏说。
“好,请二位稍等。”文舒敏勾选之后,退离餐厅区。
“吴霞,刚那个服务员得罪你了?”那人见文舒敏离开,出声问。
“你不认识她了?二班那个文舒敏,和徐一凡关系挺好的。”吴霞没好气地开口,然后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啊,她看上去很普通,二班班长会和她关系好?”那人不相信地问。
“谁知道呢?反正看样子关系挺好。”吴霞冷哼了一声,“不过我看她那怂样子也作不出妖,你说我要是能把徐一凡约过来一起吃饭,怎么样?”
“我觉得徐一凡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约出来的,你……”
“不去做怎么知道不行,等着吧。”吴霞眼中闪着自信,她就不信徐一凡刀枪不入。
楚安然和葛笑笑进来的时候,文舒敏正在给吴霞拆餐具,“请慢用。”
“舒敏,累不累啊?”葛笑笑窜到她身边,伸手给她捏捏手臂,眸中含笑。
文舒敏见楚安然和葛笑笑一起来,眸中染着惊奇,对着两人笑了笑,“不累,你们来吃饭的?”
说着,领着两人走到座位上,“你们想吃什么牛排还是鸡排,这顿我请。”
“你这一顿呢,我们不会放过,不过得等到你发工资的时候。”葛笑笑摇头,翻看着菜单,指着套餐那栏说:“我要这个,牛排八分熟。”
楚安然点头附和,垂头看着菜单,“对,等你发工资咱们在一起聚一聚。”
文舒敏见两人坚持,也就不再说话,想着也就一个月,工资下来正好可以寝室内部聚餐。
楚安然打量了这家餐厅,虽然和市中心、CBD的餐厅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开在帝都大学附近,格调算是很高了。
餐厅内悠扬响起钢琴曲,还设了小型的舞台,上面摆着钢琴、小提琴、吉他等乐器,怕是供顾客耍耍的。
“服务员,说的就是你呢?快过来看看啊!”
正因为环境很安静优雅,突然响起尖锐的女声,惹来不少人皱眉寻找。
楚安然眉头也是不由蹙起,偏头便见进门那一桌,一位女人皱眉嫌弃地看着餐盘。
因着文舒敏离这桌最近,她赶忙走了过来,“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就是你推荐的牛排,你看这上面这么长一根头发在这里,是想恶心死我吗?”吴霞出声职责,直接把手里的刀叉扔在桌子上,动静极大,人来不少客人不满。
“这位小姐,我们厨房都是无菌消毒的,大厨也都是带着帽子并且也都是男性,不会有这么长的头发。”文舒敏稳住心神,很怕吴霞把事情闹大,出声解释。
“你的意思这头发是我自己塞进去的?”吴霞双手环胸,唇角扬起讥讽,“我的牛排是你端上来的,我说是你的,你承认吗?”
“如果您觉得不满意,我可以让大厨给您换一份。”文舒敏说着就要端走牛排,却被吴霞挥开她的手。
“你什么态度,我问你把头发放我牛排上,居心何在?”吴霞说着,站了起来。
她穿着恨天高高跟鞋,自然要比娇小的文舒敏高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文舒敏,你不是很能耐吗?这次让徐一凡帮你解围啊!”
“我把牛排端过来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头发。”文舒敏说完用牙齿压着下唇,倔强开口。
从端餐口拿到牛排的时候,都会去仔细检查食物是否有问题,为得就是怕出现现在的问题,况且她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会更加认真,她坚信这根头发和她没有关系。
“你……”
吴霞说着扬手就要挥上去,却被楚安然一手握住,“理亏就动手,像你这样的人坐在这里都影响我吃饭的心情。”
“放手,我教训她关你什么事情啊?”
吴霞第一眼就认出了楚安然,建筑学大一两个公认的美女。不过女人一向善妒,见到比自己漂亮的自然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人?就凭你是顾客吗?”楚安然握着她的手并未松开,只是暗中使劲,让她吃些苦头。
口无遮拦、心高气傲的女人,最让人生厌。
“啊……你赶紧给我松开。”吴霞疼的脸色发白,狠狠瞪着楚安然。
“安然,算了吧。”文舒敏上前拉住她,面上有些焦灼。
她今天才上班,若是被经理知道,怕直接会被开除吧。
葛笑笑从牛排把那根头发拿出来,拉长之后开口,“呦,舒敏你头发是黄色的啊?”
吴霞听葛笑笑这么说,脸色变了变,动了动手腕说:“你给我换一份就行了。”
“这怎么行?”葛笑笑目光落在吴霞身上,不客气地拔了她的头发,“这两根头发的发色发质甚至长度都一样,下次麻烦栽赃陷害人的时候至少拿到别人头发啊!”
“你……”
吴霞面色羞赫,见餐厅里那些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自己,拿起包起身就要离开餐厅。
“别走啊,这钱还没有付吧?”葛笑笑伸手拉住她,扬眉示意她给钱。
文舒敏拿起桌上的账单,“一共一百五六。”
吴霞甩开葛笑笑的手,从包里掏出一百,“不用找了!”
葛笑笑见吴霞和她同学愤懑离开,开心地大笑起来。
楚安然和文舒敏相视,也笑起来。
“四十六块钱就当是你对她们的服务费,自己收着吧。”楚安然从桌上拿起两百块钱递给文舒敏,“以后遇事别太软弱,人善被人欺,说的并不假。”
“安然,笑笑,谢谢你们。”
文舒敏微微垂下头,她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她们两个人,怕是又要被吴霞欺负戏弄了。
“如果真想谢我们,就赶紧变强大,不要再让那些讨厌的人欺负了。”葛笑笑说着轻拍她的肩膀。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怯懦、胆小,对谁都是唯唯诺诺,因为害怕若是自己不答应她们的要求,自己就是一个人了。
可是结果呢?
换来了什么?
无情的嘲笑、一次又一次的被抛弃。
后来她便告诉自己,就算是痛彻心扉,也不要在那群人面前哭出来,要笑,要坚强。
所以,她也希望文舒敏也能慢慢蜕变,不再那么自卑、不再那么被动。
“嗯,我会努力的。”文舒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把桌上的餐盘收好,让楚安然和葛笑笑去快去吃。
两人回到座位上,看着文舒敏忙进忙出,即使心里那般难过,却态度极好地服务下一个顾客,心里都有些感慨。
“舒敏什么时候才能遇事不那么隐忍?”葛笑笑撑着手,用叉子戳了戳餐盘,出声问。
楚安然收回视线,将目光搂在窗户外。
外面便是环湖,在灯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不时有情侣走过,唯美安宁。
“人都是要慢慢成长的,或许有一天她就不会那么退让隐忍了,也或许当她找到那个愿意保护她的人时,她也就不用改变。”楚安然轻声回。
“哎,好希望那个人是大班长啊。”
葛笑笑感慨,人都是偏向于自己最亲近的人,当然希望两个关系都好的人可以在一起。这件事楚安然深有感触,就如唐钰和葛笑笑一般,她也希望徐一凡会和文舒敏在一起。
只是,凡是讲究缘分,一切交给时间。
——
帝都,楚云易住处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姚腊月此刻正跪倒在地上,掩面痛苦。
她的女儿死了,作为母亲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能对着她的骨灰盒痛苦。
为什么?
孟颖才二十二岁,正直豆蔻年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说没就没了?
“大嫂,节哀顺变。”楚云易站在一边,呶动嘴,最后只能如此安慰。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帝都国际机场,订的是上午的机票出国,登机前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是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行程安。
让王泽退了机票,两人便匆匆赶去了医院。
太平间内,让他去认尸,可是当他看到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时,多希望这一切不过是假的,可是尸检报告并不会骗人,那里面的确躺在楚孟颖。
再三向警察确定只是简单的车祸后,他并没有通知姚腊月和楚云南,对于父母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不忍楚云南和姚腊月看到他们的女儿成了这副模样,便做主火化了。
认领尸体、送去殡仪馆火化花了一下午时间,回来时已经天黑,却还是忍着疲倦给两人打了电话。
“节哀,你让我怎么节哀?”姚腊月眼眶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楚云易,“孟颖失踪半个月,你这个亲叔叔都做了什么?有帮忙找过吗?如今她走了,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看,居心何在?”
“够了!”楚云南若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鬓角都花了不少,“你非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吗?”
“云南,那是我们的女儿啊,她才只有二十二岁,还没有嫁人,那么年轻……”
姚腊月扑倒在他怀中,哽咽哭诉。
她从小就宝贵这个女儿,花的时间远多于楚骁这个儿子,如今她说离开就离开了,让她以后该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事已至此除了接受已经没有办法了。”楚云南到底是经历过商界浸淫的,虽然难过但也不至于浑浑噩噩,“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孟颖的身后事办了,楚骁那边是瞒是说,你觉得呢?”
姚腊月哭声渐渐减弱,起身坐在沙发一角,哽咽说:“这件事他迟早是要知道的,让王泽直接出国接他吧,我怕他一个人回来出事。”
楚云易轻叹一声,拨通了王泽的电话,让他预订最近时间的机票,接楚骁回来。
哭也哭够了,姚腊月看着桌上的骨灰盒发愣,越想越难过,最后别开眼,说些话转移注意力,“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还在找,孟颖出事的那条路昨晚监控全部坏掉了,没有拍到。”楚云易摇头。
“你还觉得孟颖出事是意外吗?这明显就是有人要害她!”姚腊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起身走到楚云易跟前,伸手拽着他的领口,“楚安然是最后见过孟颖的人,你满意了!”
“腊月,快放手。”楚云南起身拽住姚腊月,奈何她几近癫狂,只是一个劲地揪着楚云易。
“大嫂,最后见到孟颖的人是傅家保镖。”楚云易站在那里,也不动,任由她抓脸、掐脖子。
“傅家?哈哈……楚安然那个贱人不已经嫁进傅家了吗?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害孟颖,还需要亲自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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