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潘彩儿,好像有啥事难以启口似的。
那客人见他这作态,感觉自己懂了,露出微妙的笑来,又觉当着小女孩的面儿不妥,就拉着那大汉走到门口,低声道,“你有何难言之隐,她这店里没那些个能帮你的,还是找大夫吧。”说完还鼓励地拍拍大汉肩膀。
大汉见客人也有三四十岁了,便直言道,“不满您说,我媳妇儿到了日子就腹痛难忍,满床打滚,咱这边都是男大夫,她也不肯去看,说这不算病,可我瞧她每个月都这么煎熬,疼得脸色煞白,心里着急呐。”
那客人没想到自己会错意了,怪不好意思的,“原来是------”可他从来不管自己婆娘这些事,女人全年三百多日,天天干活,连生孩子的时候都是,这种小事儿还需要男人费心么?他摇摇头,“那我可帮不了你了。”便迈开腿走了。
大汉一旦和人说了,此刻也不顾及潘彩儿还是个女娃子,把这话儿又和她说了一遍。他说的隐晦,潘彩儿却听得明白,这不就是痛经嘛。
“您给她熬上碗红糖姜汤,加入大枣,多喝几碗,能缓解疼痛。”
大汉摇摇头,“不管用。以前,我们在别处开得有药方,喝了能止痛,可她嫌药苦,又说这不算病,忍忍就过去了。”
潘彩儿不由得仔细打量这大汉,身材粗犷,眉目明厉,面上虬髯连鬓,怎么看都是个粗人,可他眼神里那一片焦急却毫不作假。她心中对他有些好感,女人每月那个时候可不是就只能忍着么,可这大汉却如此关爱家中妻子,连女人必经之痛都不忍心让她受苦。
“你莫着急,既然她不乐意就医,这疼痛就只能缓解。我也没有能立即见效的药膳方子。痛经只能慢慢调养,我这里有一道‘椒附炖猪肚’,能温经散寒止痛,需经常服食,长期才可见效。味道么,也还不错,相信你妻子会喜欢。”
大汉见这小女娃矮矮的一个,居然面不改色的说什么痛经温经的,还头头是道的样子,不由张大嘴,他刚才病急乱投医,没想过这女孩能有办法,说起来这确实不算什么事儿,自家的二弟还为此嘲笑他呢。可温娘儿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的,让他见了恨不得替她疼。
潘彩儿见他不说话,就吩咐方叔给做一道椒附炖猪肚,大汉知道是要给自己带走,心下忐忑,不知道该不该尝试这个从未听说的“药膳”。
潘彩儿等那药膳出锅,给大汉装好,“这一次算是本店赠送给你的,感念你一片爱妻之心。下次再来买就算钱了。”
潘彩儿俏皮地笑着说。
大汉怎肯白要,执意要付钱,潘彩儿这才收下,却又送了对方两只白术香酥饼,“就着这猪肚用。”她见大汉不再推拒告辞离开,这才拍了两下手,满心的做了好事之后的满足和喜悦。
“彩姑娘,你真行,我听说这就是欲擒故纵吧?”小霞围观全程,佩服地赞叹,“这道菜要四十文呢,你是不是知道他不会白要,所以才假意要赠送给他?”
“胡说!我本来就打算送给他的!”
“不是吧,四十文白白送人?!”
“你懂什么?这是为了拉回头客,他这么看重妻子,回头现这道菜有效,肯定会再来买的!”
不见得吧,小霞在心里嘀咕,谁会为了女人的事情花那个钱。
两人正说着,却见前方远远又有人来,看样子却是不少的一批,“今天看起来生意会不错!”小霞振奋了,自从他被安排来这边帮忙,他自觉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真谛!比起当个翻检药材的药童,他更喜欢这个能接触到各色人等,每天都有故事生的新职业!
前来的众人里,当头是一个小厮样人物,后面数人仆从,再后方居然还有一顶二人抬软呢小轿,潘彩儿懂得不多,但也知道普通平民乘的轿子是平顶的,黑色帷幔。这顶小轿,不仅用拱顶,而且车辕两侧有云头饰纹,说明这家人里至少有人在朝为六品官。
那小厮先几步走过来,朝店里张望,见只两个不大的村娃在内,竟是连一个客人也没有,只那店里传出一阵阵吃食香味混合着药香,忒是怪异。
他略过潘彩儿,直接问小霞,“你这里可是药铺?”
潘彩儿心说,得,又一个以为这里是药堂的,看起来其膳堂这名字有歧义啊。
小霞摇摇头,“这里卖药膳的,是饭馆。客人可要来点什么?不如先进来坐?咱家店里荤素都有,既能饱口腹之欲,又有强身健体养固脾胃等功效,您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潘彩儿忍不住偷笑。现在小霞早就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店小二,尤其是那最后两句,更是他每日待客的口头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