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是存了私念……”徐玫眯着眼睛遥望新月,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她没有留意,有一缕淡淡月华凝聚如线,如淡淡蚕丝一般,被牵引着,投入了她身边的箱子之中。
徐玫凝视着新月,只觉得灵台一片空灵,不知何时,合上了眼睛。
清晨。
徐玫睁开眼睛,见自己伏在箱子上睡了一夜,不禁哑然失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家伙,早上好啊。”徐玫觉得整个人轻松极了,向着箱子内的男童道了一声早。小男孩依旧安静地躺着,唇红齿白,漂亮的不像话。
徐玫正要替他盖上绸布,突然“咦”了一声。
似乎,他的心跳频率又快了一丝?似乎,又强壮有力了一些?
徐玫怔了一下,静下心来,细细感应。
五十九息。两次心跳的间隔缩短了一息。距离上次的六十息,也不过是三天时间。之前,最少也要十天,才会有明显变化的。至于心跳的力度,她不能断言,只隐约觉得,比从前是强壮有力了几分,不再若有若无,显得缥缈虚弱,生怕下一刻就彻底归寂了。
似乎是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徐玫摆摆手,示意大麦暂时不要打扰她,重新在箱子边坐下,开始回想,到底是什么让男童有了这般明显的变化。
徐玫将目光投在手里的绸布上。
绸布稍微有些厚,这么捧在手上,并不能看到底下遮挡了什么。而若是将其挡在蒙在眼前迎向光,却是依稀能够看到外面的光影人物,并非是全黑的。
这也是徐玫当初选了这块绸布的原因。
既遮挡了箱内虚实,又考虑到万一里面的男孩儿突然醒了,能看到外面光景,不会惊慌。
之前所有的夜都是平常度过的。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徐玫细细回想,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淡金色缀着精致流苏的绸布。
昨夜,她伏在箱子边睡着了,没有婢女来打扰她,就这么安睡了一整夜。而她睡着之时,这绸布是被她抓了下来,拿在手里的。
也就是说,昨夜,箱子里的一切直接暴露在外面,没有任何遮挡。
“日月精华?”
徐玫研读过此间古老相传的神怪传说,也从徐师的经书之中找到几本修仙的小说阅读过,虽然对其中的一切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她还是知道了诸如“天地灵气”或是“日月精华”这一类的名词。
她原本并不会将这样的名词与她的生活联系起来。
但眼下,男童的变化,让她不得不想到了这一点。
不管如何,今后的日子,再查验几次,就知道了。徐玫心想。
天光越发明亮。
一轮红日开始跳跃出来,将万千光线洒下人间。
徐玫心思一动,将绸布往箱子上一盖,而后双手抓了箱子走出了房间,走近院子里,略一迟疑,踏上了一座二层高的凉亭,走上二楼,站在了美人靠边。
迎着太阳淡淡红色的光芒,徐玫放下箱子,抽调了绸布。她看了箱子里的男童一眼,盘膝在一边坐下,开始打坐吐纳。
半个时辰之后,徐玫收功,并未立即起身,而是凝神感受了一番箱子内的变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心跳的频率仍然是间隔五十九息。强度也一直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变化的波动。
“也许,这一个清晨,时间太短了一些。总要持续一阵子。”徐玫低声嘀咕道。
她并不着急。
十天日光之后,再晒十天月光。然后,再日月相结合。这么下来,她总能确定,到底箱子里的男童有没有因为“日月精华”而生出显著变化,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变化的。
她将箱子送回了房间,一样盖好,开始洗漱。
大麦进来伺候的时候,低声向她禀告道:“除了何妈妈和小红,团子和圆子也想要留下来。她们都是亲人俱在的,家中父母已经催问过她们几次婚事了。只是,小姐从前没提过这一点,她们也就一直没敢说。”
“有长辈父母做主,想来是不错的。”徐玫看向大麦,问道:“大麦你不是也有亲人吗?怎么,你家人没有催你?”
大麦摇摇头,俏脸上多出一些苦涩,低声道:“小姐忘了,婢子的爹就是个酒鬼无赖……婢子娘苦了一辈子,在婢子要不要嫁人这件事情上,她是看的很开的。”
大麦的酒鬼爹实在不是个好的,虽然不赌不嫖,但贪杯误事丢了差事,脾气又不好,尤其是几杯酒下肚,就要打骂妻子儿女。大麦的娘又要操劳儿女生活,又要挨打挨骂,实在因为这个丈夫吃了无数苦头。所以,她不会强迫女儿嫁人,不愿女儿万一走了她的路,也是能够理解的。
难为大麦在这样的家里长大,还能将自己养成活泼爱笑的性子。
“既然如此,在终身大事上,你自己更要心中有数了。”徐玫道。
“婢子知道。”大麦掩去苦涩,笑容又重新轻快明亮起来,如同此时外面的太阳,有些耀眼却并不刺人:“婢子真不是暂时还遇上合适的人选吗?再说,跟着小姐往北地走上一趟,机会可是难得的很。就算婢子心中想着嫁人,也要推迟到从北地回来后再说了。”
“那也好。”徐玫轻笑道:“朱燕嫁人了,团子圆子也准备嫁人了,朱雀又不通俗物,几个小丫头还不够能干,我这里暂时也离不得你。”
“小姐这么说,婢子一下子觉得自己万分重要了呢,”大麦故意露出些得意之色,又情不自禁笑了,笑容快活,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问徐玫问道:“小姐,咱们怎么走?婢子让人安排去。”
“乘船,从津沽登岸。登岸之后,再做打算。”徐玫道。
“那婢子去传信了。”大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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