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枫听了,表情有些复杂:“我其实心里明白。这次出去拍摄,她虽然很忙,但也会尽量抽空给我讲几句,还分配给我不少任务……”
讲到这里,陆枫停下来,喝了一大口啤酒,才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之前我还以为她是在故意整我。”
“整你?怎么可能?”陈权失笑,“上次那个微电影的策划,不也是交给你一个人去做?那个项目的资金不少呢。”
“我知道,她也跟我讲过了,这样级别的企划,本来不该交给我一个新人单独负责的。我一没有经验,二没有功底,写了几次企划案,都被她否定下来了。上次她叫我进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当时我真的哭了。”
陆枫说着说着,似乎回想起当时的场面,脸色很差。
“不过,你讲得有道理,挑战也意味着机遇吧。我失败了几次就轻易放弃,岂不是太怂了,连杨融的尾巴梢儿都比不上。”
“不是吧陆枫……”陈权睁大眼睛,“听你的口气,似乎要跟杨姐竞争?是不是被她骂多了,特别想看她向你屈服的模样?”
“屈服……真正的屈服,应该是拜倒在实力差距之下吧?”
陆枫突然说。
“对啊,为什么这么问?”陈权身|体往后一靠。
“那么,假如一个人主动向你臣服,但是你却比不过那人的实力——这算什么?”
陆枫认真地直视陈权。
“哈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陈权笑,“大概是闹着玩吧,不当真的。”
“闹着玩——是吗。”
陆枫迟疑着。
“你别给我跑题,继续刚才说的,你想比过杨姐吗?很有胆量嘛!我看好你。”说着陈权拍了拍陆枫的肩膀。
“倒不是完全胜过她……她那么厉害,我才刚毕业,她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呢。我只是……”陆枫有点沮丧,“我只是想要她承认我。”
“承认你?简单啊,把她交代给你的项目做好不就行了?”陈权不解。
“哎,你不懂啦。”陆枫突然有点焦躁,“我觉得杨融很厉害,但又很看不起她,所以想要更接近她一点。”
“接近?可是你已经是杨姐的助理了,和她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啊?”陈权轻笑起来,“好啦,不论如何,做自己想|做的。你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钱姐前些天还跟我说,要派你去深圳一个影展做交流呢。”
“是吗?杨融怎么没提前跟我说?”陆枫受宠若惊。
“大概不想叫你飘得太高吧。”陈权偷笑,“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以后可要抱你大|腿咯。”
“呵呵,好啊。”
听着陈权驯顺体贴的话语,陆枫心情一下子变好了,随口跟陈权开起了空头支票。
“放心,再等些日子,咱们就转正了,我会帮你加薪的。”
“那我就期待那一天了。”陈权笑着点点头,“等下我也要下班了,咱们一起走吧。”
“我回来了——”陈权把门关上,放包,换鞋。
“姐?你睡了吗?”
玄关和走廊的灯亮着,但是没人回应。
“估计是睡着了。”陈权自言自语道,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
卧室的大灯也没有关掉,钱琼却窝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堪堪捏着手|机,屏幕还亮着。
“姐?”陈权又轻轻唤了声。
钱琼照旧没醒,嘴里泄|露|出一点迷糊的呻|吟。
“帮你把被子盖上啊,不然会着凉的。”
陈权柔声哄道,将被子的一角掀起来,再把钱琼往那个空位推。
钱琼挣扎了几下,却还是顺着陈权的指引乖乖就位。
软和的被子铺在身上,真像陈权温柔的拥|抱。钱琼在睡梦中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陈权观察着钱琼发出均匀的呼吸,这才拿过钱琼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东西,便默默地把手|机安置在床头柜上充电。
洗漱完毕,陈权放轻动作在钱琼身侧躺下。
钱琼似乎感应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很快就靠了过来,双手松松地握着拳放在胸前,身|体轻微蜷缩着,好像沉睡婴儿的姿|势。
陈权一声不吭地打量起钱琼的睡颜。
这个人,即使是睡着了,脸上也依旧是一派平和纯粹,对周遭发生一切毫无察觉。
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会把这份信任彻底撕碎吧……
陈权想起刚才在钱琼手|机上看到的东西。
手|机上是一条编辑到一半的短信,上面写着:“十一点了,你晚上能赶得上地铁吗,要不要我——”
后面的字,好像没打完,钱琼就睡着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条短信,却叫陈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胸腔深处好像一波池水迎接着淅沥小雨,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涟漪互相冲撞,又各自为政,躁动不已。
这种心情,叫陈权觉得新鲜。新鲜之余,却隐约嗅到了酸楚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