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上的董佳南笑得很美,而她墓碑的不远处,就是顾宿廷的。
林盛夏轻拍他背脊的动作蓦然停顿了下来,早在董佳南醒来的那一天,她就已经知道她命不久矣的事情,医生曾经告诉过她,董佳南的身体内部器官已经衰竭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醒来也不能说明些什么。其实能够拖一年,已经算是极限了。
林盛夏细白的手里撑着黑色大伞,她沉默的将其举高遮在顾泽恺的脸上,他昨夜一晚上都没有睡,此时下巴处湛清的胡渣刺目,高大身形摇摇晃晃的,最后竟踉跄着跌跪在大理石碑前。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明明林盛夏一伸手就能够将他扶起,可最终她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单手落在顾泽恺肩窝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林盛夏轻拍着他紧绷的背脊,他纯棉的黑色袜子上因着泼洒上的热咖啡还冒着白气,一定很烫,可顾泽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拥抱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彰显着他的痛苦。
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清晰可辨,待到两个人从浴室里走出来,那雨依然没有停。
元牧阳同样没有打伞,很快白色的病号服就已经被雨水打湿,他沉默的蹲在董佳南的墓碑前面,看着那张几乎算是陌生的脸,眼神涣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将手里的白玫瑰一枝枝的放在大理石上面。
那个带她走出黑暗的勇士啊,请你别难过了,你可知道,你有多难受,我就会多难受,你有多痛苦,我也就有多痛苦。
唐淮南也来了,尽管坐在轮椅上的谢青鸽见到他时心情依旧很复杂,可最终她并没有阻止他献花的动作。
葬礼那日,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墓园里很冷清,来的人并不多。
顾家老宅卧房浴室内。
顾泽恺从头到尾都是面色肃穆,雨那么大他却没让任何人给他撑伞,就那样站在墓碑前,背脊僵直着像是座山似的伫立在那里。允儿悲悸的哭声嘤嘤传进每个人的耳中,红肿的眼睛和核桃一样,身体虚弱的倒在林盛夏怀里。
“可以,不过要等我帮你洗完了之后。”
“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轻声回应。
林盛夏笑了笑,她的心里一样难过,可是这种难过她却不想要让顾泽恺看出来,葱白的手指伸了出来,在还下着雨的阳台屋檐下绕了一圈,最终向着顾泽恺心口处的方向伸去,指尖直指左心房。
那把黑色的大伞不知何时砸在了地上,歪斜的倒在地上,林盛夏黑色长裙很快也被打湿,从身后将跪在墓碑前的顾泽恺拥住,以着保护者的姿态,下巴还抵在他的头顶上,没人知道顾泽恺在想些什么,除了她。
仪式很快就进行完毕,董佳南将长眠于此,陪伴着她最爱的那个男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将他们分开。来参加葬礼的人纷纷离开,最终墓碑前只剩下顾泽恺同林盛夏两个人。
将头发随便在脑后扎起,此时同样沉默的林盛夏替换下的薄薄衣衫被雾气弄得沉甸甸粘在身上,顾泽恺听话的如同个孩子,乖乖任她摆布着,她绵软的手油走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里,却不沾染着任何的晴欲味道。
“我妈死了。”尽管知道董佳南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顾泽恺依旧无法改口。
“你说,人死了之后会去哪里?”她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传进顾泽恺的耳中,或许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顾泽恺径直取了烟盒与打火机向着阳台走去,影子被光线拉得很长,林盛夏用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眼神一直没有从他的背影处离开,咔哒一声,有红光划破黑暗,随后淡淡的烟草味道透过门窗缝隙传来。
她小小的柔软的舌头与他的相互缠绵,顾泽恺手里夹着的烟很快烧到了头,指尖敏感的觉察到灼热的温度,条件反射的松开烟头,将林盛夏深情拥入到怀中。
“我想着她,一直想着她……”涔薄的唇张合瞬间将深藏心中已久的话终是说出口,林盛夏伸出手搂着他劲瘦的腰。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说一句,自己就回应一句,声音温柔,充满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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