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打在窗户上的雨点,外面的雾气很大,刚才齐皓说要出去买药冒着雨就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落地窗里清晰的倒映出他略显沧桑的脸,络腮胡将半张脸遮住,似乎也象征着元牧阳的某种心境,就连他自己都不想看到这张面容。
突然,偌大大厅里的前台处出现抹优雅的身形,落地窗倒影里看的如此清晰,元牧阳缓慢的回过头去一瞬不瞬的盯着,眸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几年游历在外见得多了,身上的乖戾也少了很多,就连齐皓见到自己都大吃一惊。
那她呢?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元牧阳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在休闲藤吊椅中坐了下来,面前的茶具晕染着缭绕的热气。
或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林盛夏缓缓转过身来精准的捕捉到视线的来源,在见到元牧阳的瞬间,表情顿了下,最终却还是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松软的长发自然披在身后,依旧是那般的削瘦脸颊却带着红润,看样子顾泽恺这几年待她是极好的,元牧阳心里微微失落却也为她高兴着。他终于想明白了,有些爱是独一无二的,跟钱无关,跟学历无关,爱了就是义无反顾永不回头。
而这样的爱情,其实就叫做林盛夏。
“这几年,过的好吗?”林盛夏的声音淡然清冷,距离上次婚纱店的见面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变化很大,再见面的时候几乎不敢认了。
元牧阳起初没说话,倒是给她倒起了茶,自有一种风雅在动作里呈现出来,直到整个动作完成,他将茶杯推到林盛夏的面前,这才开口。
“还不错,这几年我四处游历,见到了很多人和事,心胸也开阔了不少,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以前有多么的狭隘。”
元牧阳倚靠在藤椅内,没有执妄没有偏激,有的只是老朋友见面般的熟稔,可实际上,他和盛夏并不算是朋友,相信她也是这样想的。
“看的出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络腮胡很帅气,挺适合你的。”林盛夏并未端起那杯茶,表情淡淡的,就连语调也是淡淡的。
他听闻用手抹了抹下巴,胡子有些扎手,却也为他挡住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现在在等待一个能够让我心甘情愿将胡子剃掉的女人,等到这些胡子剃掉的时候,也是我正式跟过去说再见的时候,到时候,就连你,我也要说再见了。”跟今年前的那次谈话相比,元牧阳更豁达了,或许多年的游历生涯令他的思维更加开阔起来,林盛夏闻言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却惹得坐在他对面的元牧阳轻笑出声。
她的反应依旧是那么直接,直接到不给自己留任何的空隙,可跟以前痛彻心扉的不能接受相比,现在的元牧阳却能够坦然面对了。
两个人正说着,酒店大厅的自动门却哗啦啦的向着两边敞开,齐皓从雨雾当中走了进来,看的出腿是有些不便的,全身上下全都淋湿了,怀里却鼓囊囊的放着什么东西,在见到元牧阳同林盛夏坐在一起时,脚步顿了下。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齐皓朝着林盛夏的方向走来,外套敞开,有被遮挡的很好的药袋从他怀里露出,一点雨水都没沾到,尽管他全身已经是**的了,而这一点也莫名触动了林盛夏的心。
“顾太太,麻烦你将这些药交给允儿,她手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没有说任何废话,齐皓言简意赅的表达着自己的诉求,林盛夏的视线缓缓从他脸上落在干净的药袋上,伸手从桌上取出便签同签字笔,缓慢的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推到齐皓的面前。
“我和顾泽恺有能力保护允儿一次两次,但是百密总有一疏,一次我们也承受不了,所以应该怎么做,就算不用我去说,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了。”林盛夏直视他的双眸,意思很简单也很明显,他们这些原本的死敌齐聚一堂,不也是因为允儿的关系吗?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有这个……”齐皓拿起那张写有顾允儿房间号的便签,道了声谢,随后步履不便的向着电梯口走去。
“你比以前心软太多,要换做是从前阿皓就算是死你也不可能说那番话的。”元牧阳声音玩味的开口,低沉的语调磁性而又动听。
“你不也变了吗,明天什么时候走?”林盛夏轻声的笑了笑,她以前有那么狠心吗?什么叫做就算死也不可能说那番话,只是想到从前,她脸上的笑意稍稍减淡。
“雨停了就走,你呢?”元牧阳望着林盛夏的脸,外面的雨水淅淅沥沥的砸在窗户上,这场雨或许会下一整夜,似乎是为那对携手奔赴黄泉的恋人所奏的哀乐。
“我也是雨停了就走。”两个人说完陷入了沉默里,其实都是些最平常不过的对话,元牧阳却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要走了……顾泽恺还在等我。”林盛夏优雅的站起身来,今日一别下次见面又不知等待何年何月,希望到那时元牧阳能够找到那个让他心甘情愿将胡子剃掉的女人,希望他能够正式的跟过去说声再见。
“好,再见。”元牧阳并未挽留,只是如是的开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元牧阳喜欢对别人说起再见这个词,再见代表着还有见面的可能,不是吗?
窗外秋雨依旧在下着,深秋已经来了多时,不知不觉的冬天的脚步都临近了。
元牧阳的将脸别向落地窗,林盛夏离开时的背影清晰倒映在里面,他安静的看着,没有出声,心里却在暗暗思量……
今年的冬天,他又要去哪里过呢?看来今年的圣诞节,依旧是自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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