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是三个月来父子二人第二次单独见面。除了从无极城逃回来的当夜向父亲禀明事情之外,此后袁熙根本没有和父亲单独说话的机会,甚至连见父亲一面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袁熙真是过够了,实在熬不下去了。
“听闻父亲正在整顿兵马出兵中原,孩儿便想主动请缨跟随父亲出征。甄家之事都是孩儿无能,白白错失劫杀李利贼子的大好机会,不察之下反受其害。如今父亲即将亲率大军攻打李贼,孩儿身为人子,纵然舍弃性命,也要死在战场上,誓必报仇雪恨。恳请父亲给孩儿一次报仇雪耻的机会,与其让我这样窝窝囊囊的活着,不如成全报仇雪耻之志。如能替父亲分忧,战死沙场,孩儿死而无憾!”
这是袁熙酝酿已久的一番话。他之所以要单独面见父亲,其真正用意便在于此。
作为袁绍之子,对父亲的行事风格和脾气秉性,袁熙了如指掌,远远超过袁绍对他的了解。他知道父亲袁绍对子女素来外冷内热,外表看似一副严父的面孔,实则内心深处还是比较宽容仁慈的,毕竟虎毒不食子。就像此次甄家之事一样,袁绍对他极其失望,事后雷霆大怒,厉声训斥,但结果也仅限于让他闭门思过,不再参与军政事务而已,并没有对他施以重罚惩戒。
以前袁熙从未想过这些,也没有刻意揣摩父亲的心思和脾气,之所以不去揣摩,并非他想不到,而是没必要。但此番遭此大难,沦落至此,却是让他痛定思痛,认真反思,反复揣摩父亲的心性脾气,从而针对性极强地准备好一番说辞。
与此同时,袁熙说完话后,心中甚是忐忑,不知道自己揣摩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这番说辞有没有用。因为袁绍听到这番话后,神情丝毫未变,似乎不为所动,不置可否地闭目假寐,沉默不语。这让袁熙原本很笃定的盘算瞬间动摇起来,心中徘徊不定,一颗心提到嗓门眼上,上不去下不来,屏息噤声,眼角余光时刻留意着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化。
此刻看似平常的父亲夜谈,对于世上无数对父子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哪有父子不在一起说话谈心的。然而,对于袁熙而言,此次父子会面却是直接关系到他此后的生存处境,甚至关乎他一生的前途命运。如果袁绍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回到军中,哪怕他在战场上没有多大功劳,只要不再犯错,便可挽回甄家之事的过失,重新夺回此前所拥有的一切。倘若袁绍不许他随军出征,那他袁熙这辈子就算完了,不被父亲所喜,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能坐吃等死,庸碌一生。
“显奕,伤势都痊愈了吧?”假寐半晌,袁绍忽然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
袁熙闻言心喜,立即恭声回话:“多谢父亲关爱,孩儿早已痊愈,近日来天天习武,身体比以前强壮不少。”
“嗯,如此甚好。”袁绍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和声说道:“败在李贼手上,并不是丢人的事情,为父之前一时气恼,错怪于你,让你受委屈了。”
“父亲,孩儿、、、、、、”袁绍这句话将袁熙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前三个月的苦闷煎熬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此时全都宣泄出来。顿时间,袁熙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袁绍轻轻摆手,示意袁熙不必多言,随之颇有感触地轻叹道:“李贼确实是强横之极,显奕败给他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在此前,曹孟德暗中派遣夏侯惇、夏侯渊兄弟带领三百余名家族死士前去劫杀李贼,计划十分周密,又恰逢李贼身边仅有三名随从。结果,三百多名死士全部被李贼斩杀,夏侯惇死在李贼刀下;夏侯渊遭重创,半个月前终因重伤不治,也死了。
夏侯兄弟二人可是曹操麾下最受器重的得力战将,勇猛善战,剽悍异常。早年为父曾经亲眼目睹过夏侯兄弟的强横实力,比之我冀州张郃、高览二将亦是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只可惜这么强横的两员战将先后惨死在李贼手上,由此足见李贼骁勇至极,难以匹敌。因此,我儿败在他手上不算丢人!”
袁熙下意识点头,神情甚为激动,当即起身跪拜道:“此次父亲出征,孩儿甘为马前卒,听凭父亲差遣!。”
袁绍微笑颔首,右手随意翻动桌案上的一叠锦帛密信,笑容愈发浓烈,显得踌躇满志,胜券在握。强行按捺住心头的喜悦,他含笑说道:“我儿有此志向,为父自是乐见其成。如今出兵计划已然准备妥当,只等时机一到,立即挥兵西进,与各路诸侯会盟,一举消灭李贼!”
说完话后,袁绍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而袁熙也被父亲的笑容所感染,随之放声大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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