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儿。
“各位客官,各位老爷,各位公子,非是我翠红不放你们进去,实在是因为横波姑娘与其他几位姑娘放下话来,从此再不面见任何客人,我几经劝导,她们却要以死相逼……我也没办法呀!我求求你们,不要再逼我这可怜人了,谁跟钱有仇啊?她们不见客人,我老婆子可怎么活呀……”
“胡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翠红你去问问那柳如是,莫非我钱谦益也不够资格见她一面么?”
那翠红抹了眼泪道:“钱老爷呀,人家说的是谁都不见,唯独只见……咦!对了,她们说只见钱……”
“哈哈……”钱谦益捋须大笑,“这就对了嘛,快快放老夫进去!”
“不对!人家说要见的是钱青健!可不是钱老爷你!莫非钱老爷你改名了?”
“放屁!”钱谦益也忍不住骂了句粗口,“我钱谦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哦,那我可就不能放你进去了。”
“钱青健是谁啊?”
“谁是钱青健?”
众士子不禁纷纷互相询问,却有一人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瞎子而已,而且今晚才到金陵,如何能识得八艳这般人物?”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认识钱青健?他还是个瞎子?”
“不错。”说话之人正是郑森,他和父亲郑芝龙在钱府吃了一顿晚宴,宴后钱谦益便提议出来潇洒夜生活,这本是士子儒生们每日必行之事,就算不打炮放枪,找几个青楼女子吟诗作对也是好的,或者打打麻将也是一趣。
郑森紧接着又解释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重名吧?我认识的这位钱青健的确是个瞎子,应该不是……”
“怎么不是?楼上那几位姑娘说了,她们要见的钱公子正是患有眼疾之人!”那老鸨翠红打断了郑森的话语。
“嘶!”郑森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却听见身边父亲小声道:“儿啊,我早就说你不识钱先生大才,唉,你这看人的眼光,比起为父来还差得远啊。”
老郑教训小郑,钱谦益可就听着不顺耳了,心说你儿子看人眼光不行,莫非老夫也看走了眼不成?
正纷扰间,忽然有人喊道:“大家快让让,小宛姑娘来了!”
“快让小宛姑娘进去!”
随着从外到里的人们相继转告,人群从外到内闪开了一条通道,人人只见身着男装的董小宛牵着一个瞎子走了进来,那瞎子怀中还抱着一个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只是这女子将头脸埋在了瞎子的怀中,也不知生得是丑是俊。
董小宛一行三人越过人群通道,站在门前时,老鸨儿立时堆笑道:“小宛姑娘,这位先生就是钱青健钱公子吧?”
董小宛点头道:“没错。”
人群中议论纷纷,“原来他就是钱青健……”
老鸨儿连忙道:“就请进去吧,姑娘们等钱公子都心急火燎者呢,这会儿怕是哭的眼睛都红了。老身还想求钱公子一事。”
老钱点头:“何事,说。”
老鸨儿低声道:“钱公子,你看能不能让她们见一见客人,哪怕要价再高些,我多给她们攒一些私房也是可以的。”
钱青健冷冷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眉楼里的其他姑娘我不过问,顾横波已经是我的小妾了!”
“什么?”这下老鸨也不干了,“不经过我同意,谁也别想给我的姑娘脱籍!”
“那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说话的并非是钱青健,而是人群外面一个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都给我闪开,圣旨到!”
众人大惊,纷纷避让,比之刚才给董小宛让路更加利索,闪开的通道也更宽。
话说明朝社会,百姓最怕的就是两厂一卫。说官兵和衙役凶猛,贪官和污吏奸恶,但是这四样全加起来也赶不上两厂一卫,概因两厂一卫出来的人物都特么不讲理,抓人囚人打人杀人可以毫无根据,哪怕老百姓什么罪都没犯,什么话都没说,遇见这等人物也闹不好就要送命。
两厂一卫何其猛,若是搁在后世,足以跟城管一较高低。
这谁不怕啊?老鸨儿也怕!
只见这锦衣卫走到眉楼大门口,回身站定,面前已是跪了黑压压一片,除了钱青健和董安两人,余者皆跪,就连郑芝龙也跟着跪了,不跪就是给儿子惹祸!
只见那锦衣卫从身上拿出一个黄色卷轴展开就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眉楼顾眉顾横波许与钱青健为妾……钦此!”
念完圣旨,这锦衣卫也不让老鸨儿接旨,想来是认为老鸨儿没资格接,又将卷轴卷起放回怀中,大步流星赶往下一处青楼。
人们跪在地上半晌不敢起身,个个低眉顺眼的对钱青健羡慕嫉妒恨,却没人知道那圣旨乃是假的,此乃田弘遇伪造。明朝到了末年,除了崇祯本人无人造假之外,其它的各种山寨仿品应有尽有,何况一纸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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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成于6月9日上午10点,设定在6月11日中午12时发布更新。6月12日的实在是写不出来了。若是届时未能安顿好设备,就只好断更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