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摇了摇头,低叹道:“纪纲跟了我快有二十年了,他一开始做我的亲兵,多少次战场上互相救援——若说他要杀我,实在有太多机会,朕还是有些不信。”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跟随您能得到荣华富贵,此时跟随别人,更能裂土封王,鹰犬的胃口都是越喂越大的。”
薛语冷静分析道,朱棣的脸色阴沉下来,“锦衣卫那边,朕已经派人去把纪纲拿下。”
“不剥去猛虎的爪牙,他会甘心束手就擒吗?”
朱棣的脸色更加不好,眼中的光芒让人心惊胆战,而对面那个青年书生却是神色若常。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朱棣也承认,他的话说到了自己心坎上:锦衣卫在纪纲手中管得铁桶一般,早就有尾大难掉之势……
这个组织,真的如此悖逆了吗?
他心中权衡,于是吩咐道:“去把那白苇押来对质!
有人匆匆去了,白苇就在大理寺斜对面街角的刑部大牢里。过了一刻却又匆匆来报,满身雨水泥泞,整个人都几乎瘫软在地:“白苇,他、他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
众人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光芒,随即却像遇见暴风雨的鹌鹑一样,纷纷低头屏息,等待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好,真好!”
屏风后大概是怒极反笑了,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做声。
只有薛语的声音清朗而起,“刚要对质,证人便死了,锦衣卫真是手眼通天啊!“
朱棣听这话更是狂怒,连额头青筋都凸显起来——他蓦然想到:锦衣卫衙门所在,距离三法司这里也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若真有不测,只怕微服夜访的自己也有危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的眼中闪过冷厉寒光,断然吩咐左右道:“派五城兵马司的人去锦衣卫那边,协助五军营平定乱局!”
他又起一人,添了一句,“萧明夏家那个小子最近又调回五城兵马司了吧?不如就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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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门前,广晟站得笔直,任凭风雨将自己全身都打湿。
他举目四望,只见四周都是廖远深广的浓黑,黑让人茫然、绝望,只有眼前这一处灯光明灿。却让他的眼角灼痛。满心愤懑却是无法发泄!
“圣驾何往?”
风雨大作声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茫然。
“这就不是我们所知了。”
广晟点了点头,垂眸不语。
那校尉见他形孤影只,被雨水浸透的脸上,一双秀气清冷的黑眸满写疲惫。有些于心不忍,劝道:“你还是回家去吧,你们锦衣卫这次算是栽了!”
回家?
他还有家可回吗?
广晟想起那个陌生而冰冷的济宁侯府,微微摇了摇头。那校尉低叹一声,只得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雨变得更大了,倾盆怒灌而下,天地之间仿佛被这单调而巨大的水幕所笼罩。广晟在这一刻陷入了最艰难绝望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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