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了,父王的盘算更是顾全大局,就连母亲那么挑剔的人对尉迟玉婵都赞不绝口,李莫离甚至也做了一切心理准备,打算接受尉迟家的娘子了,但是可是与她相处地越久,这种无趣跟相对无言,就越令李莫离厌恶,他已经开始厌恶这种政治婚姻。厌恶身份地位的等级划分制度。
但是在天下大势跟前,渺小如他不过是站在大象面前的蚂蚁,虽心有乾坤奈何造化弄人,有心却无力改变这一切。
“赛马会……”李莫离低下头将自己的目光从苍茫的天空中收回,默默在嘴边念叨着,“我会将你所有的设想在这场赛马会中全部实现!本世子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的!”
就当是最后一点念想的寄托,李莫离在心中起下誓言,不管她会不会知道,他都会全力以赴……
远处的天边,一轮红日渐渐落入西山。将半边天空染成火红色。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李莫离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转身往回走去。
夜幕降临。
昏暗的小屋中,一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牌九。还有几个没机会上桌的,只好躲在后面默默的观战。
本就逼仄的空间里充满了这些人身上的汗味和老烟叶的辛辣味,还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让这里的空气显得更加浑浊,桌上挣扎着的点点烛火映着此间众人的脸似乎都扭曲起来。
在外人看来。这里只不过是辛苦了一天的贫民汉子晚间少有的娱乐活动场所罢了,不会让人多想些什么。
恐怕没人猜得到,这些粗鄙不堪的人们打牌动作的背后,暗中商量的事情才是正事。
只见一个脸上有着一道从眼角一直拉到下巴刀疤的男人将手里的牌随手一丢,随即懊恼的喊了一句:“邪了门了,又是杂五。干!”
“岁怂,点子背揍包玩咧。”坐在刀疤脸对面的是个老农模样的人,一边操着方言一边将手里牌一推。“瓜皮,列看饿滴!双十,梅花!拿钱拿钱!”
其余几人见他抓到一副梅花,纷纷将牌一推,懊恼的嚷嚷起来。
“老大。今天你吃生鸡蛋啦?怎么手气旺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莫得那回丝……莫得那回丝。”老农连连摆手,顺便将桌上的散碎银子全都兜到自己怀里。满是沟壑的老脸早已经笑成了一朵干枯的菊花。
刀疤脸心疼的看着那些银子都入了老农的怀里,脸上的老皮都挤到一块,心痛的说道:“老大,你这回叫兄弟们来不会就是想赢光咱们的血汗钱吧?”
“就是啊,哥几个聚聚也不容易。老大,你要是光想着赢钱,那就不厚道了啊!”
“是啊,我家里还有好多农活没做呢!”……
“咋嫩咧!”老农心满意足的将银子揣好,这才继续说道:“饿这回叫列们,丝有重要滴丝交代咧。”
“莫不是上头终于有事需要我们去做了?”这时一书生模样的人挤出人群,一边开口询问,一边用袖子掩住口鼻,似乎很是厌恶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诡异味道。
众人闻言,嗡的一声议论开来。
这些年来,他们这群人一直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几乎都快忘记自己以前究竟是什么身份了。仿佛这辈子就应该像寻常百姓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之前接受潜伏任务的时候,他们的心里还有些小紧张和一些莫名的兴奋。心想能够演绎出好戏,干一场漂亮的任务,然后出人头地。
可惜,接下来的许多年内,他们似乎已经被主子遗忘了,或者说已经被抛弃了。
之前定下来的联络暗号已经尘封多时,从未有人找过他们。他们就像是河底的淤泥一般,死静的毫无生机,等待他们的只有时间将他们慢慢腐烂,直到化成一团灰烬。
“京里的跑马会晓得不?”老农将桌子上的牌九一咕噜全都扫到一边,从腰间掏出一张被汗渍浸透了的纸张,然后展开摊在桌面上。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那张薄纸上,几个脑袋挤到了一块,将那微弱的烛光全都遮盖了起来。
老农啪的一拍桌子,佯怒道:“闹甚咧,闹甚咧!包晓得额眼睛不好使莫?都散开!”
众人又哗的一声纷纷散开,生怕在这关键时刻,影响了带头老大的情绪,让这场期盼已久的任务泡汤了。
老农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手下的表现,然后将那片纸小心翼翼的展平,粗糙的手指头在纸面上点点戳戳的指着什么。然后抬起头和手下们商量几句,继续低下头戳着那张纸……
“都晓得咧?”老农抬起头,目光闪闪的问周围那些手下。
“明白!”
“晓得晓得!”
“没问题,小事一桩。”
老农将那片纸凑到油灯前,看着火苗渐渐窜起,那张记录了旁人绝对不会知道的秘密的纸慢慢的化成了灰烬,老农面色一凝,沉声道:“只许成功!”
“不许失败!”
“不许失败!”……
至于他们究竟商量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似乎今年的赛马会将会比往年的任何一届都要热闹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