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相安无事。然而每年越嫣然生日,杨梦爻都要凑份子大驾光临,明着说是来讨一杯寿酒,暗里讲却像是来施下马威。
许多人封红包来参加越嫣然的寿宴,为的就是要一睹一双死对头剑拔弩张,势均力敌地对阵。
越嫣然与杨梦爻,可谓美人中两大极品,一个妖艳至极,一个清冷至极;一个媚的发酥,一个素的发怵。春花秋月,各有风姿,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本是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可惜人家杨梦爻不管过多少年都有张十六岁的脸,苦就苦了越嫣然,年长一岁,容颜就沧桑一分,一过芳龄二十五,再好的胭脂水粉也掩不住已崭露头角的鱼尾纹。
彼此电光火石的眼神一交会,越嫣然在气场上就输个利索。可气就可气在越嫣然身边的胡舟之还在用不小的音量说着悄悄话,“把你挤下第一美人位置的,就是杨门主。”
越老板愤的肝儿抽,看着大堂里作壁上观的庄英杰,不理不睬的楚剑南,还有这厢紧着落井下石的胡舟之,就开始忙不迭地思念郭子乔的好处。
越老板咬牙切齿走到杨梦爻的桌前,孤军奋战地摆出一个看似强势,实则辛酸的挑衅笑颜,“杨门主大驾光临,寻仙楼蓬荜生辉啊。”
杨梦爻头也不抬地拿一尘不染的真丝手绢擦茶杯沿,故作客气地答话一句,“许久不见,越老板真是越发年轻了。”
满堂听这一句,皆倒抽冷气。
全天下都知道越嫣然最敏感的话题就是她的年纪,谁拿岁数跟她说事她跟谁翻脸。如今面对心狠手辣的大魔头,越老板自然是不敢拍案而起的,唯有出嘴皮子迎头赶上。
“许久不见杨门主,您也越来越年轻了。”
满堂听着一句,皆抽第二口冷气。
全天下都知道杨梦爻最敏感的话题也是他老人家的年纪,堂堂一个三十九岁的爷们,偏偏就驻足在十六岁的身体里,搁在谁身上,都得觉得有点不够男子气。
杨梦爻闻言果真白了脸,看着越嫣然一副拜求保养秘方的表情,反倒露出淡而不现的笑容,“为悦己者容。”
满堂听这一句,皆抽第三口冷气。
全天下都知道江湖第一大铁三角是由哪几位铸造,当下其中二位明着挑烂关系,颇有点当街抢人的意思。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堂堂黑山魔尊嘴里竟说出这种小儿女的话,当真叫江湖豪杰们集体瞠目。
越嫣然笑的花枝乱颤,屈身与杨梦爻坐了对面,平息半天才复又开口,“不知二十年后杨门主同你的情人在一起,会是个怎样祖孙和乐的场面?”
越老板说完这句,又开始笑,笑的眼泪都流出了也止不住,满堂上下瞧着杨梦爻渐渐变的更白的脸色,连个咳嗽都给硬憋了回去,空旷的中厅就只闻女子沧桑苦楚的笑声,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待越嫣然笑够了,杨梦爻才淡淡回一句,“我不在意,只望他同我一样不在意。”
“一辈子相交如水,有名无实,何等辛苦,执着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多活一天都多重危机。”
越老板轻哼一声,擦干眼泪接茬攻击。这一句果真刺杨梦爻到痛处,魔尊大人握茶杯的手都开始轻轻颤抖。
整室鸦雀无声,沉默到尴尬,尴尬到骇然。已经有胆小之徒灰溜溜地朝门口移动,生怕待会一个平地惊雷殃及池鱼。
杨梦爻低下头去不言不语,越嫣然似乎笑的十分得意。
过了半晌,才闻大堂中华丽的妙音响起,“我要的,是他的心,至于得到他身体的人,不过是镜花水月的过路人。有名无实……总好过不得正名。”
满堂听这一句,都感动地想给杨梦爻叫好,又不敢一个冲动得罪人,只因此时叫好,实在是有承认越老板只是过路人的嫌疑。
越嫣然身子微微颤抖,抖了半天,也没想出半条能驳倒对方的论据,撑到最后,终于流下几颗晶莹的泪滴。
两人各占桌子半边盈盈对望,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暗潮汹涌。若是不知这二人关系的,定会以为此一望情意绵绵,然而啊然而,知道内情的都断定那不过是对手间你死我活的气势交手。
以静制动了几炷香的时间,风云突起,越嫣然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对杨梦爻泼水过去。
满堂见状,皆倒抽不知第几口冷气。
这盏茶虽没有扔到杨门主脸上,黑山魔尊这一身白衣,算是给染上了瑕疵。
杨梦爻不怒反笑,两双明眸越发妖冶。正在某些人犹豫着要不要找时机往门外跑的当口,魔尊大人高声道一句,“在下衣服脏了,能否借越老板的闺房稍作梳理?”
越老板见杨梦爻并没有撕破脸的举动,越发提升气焰,色厉内荏地吩咐,“归一,带杨门主上楼换衣。”
杨梦爻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款步走到越嫣然面前,端出泰山压顶的气势紧盯着人,仿佛有将她横吃下肚的打算,半晌才冷冷说了一句,“越老板,还是由你亲自带路才算尽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