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这个糖葫芦怎么卖?”
“……敏敏?”秦止嗓音喑哑干涩,眼神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女。
“呀!先生,我找你半天呢!”少女一把扑过来将他抱住。温软的身子紧贴在他身上,他终于回过神来。咬牙将少女一把拉开,“你方才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将整条街都找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你!我急得没有办法了!”
他竟沿着整条街找她……
言伤本以为他只是会着急,却没想到他会这样的惊慌失措。
然而她却又不能告诉他,她之所以突然不见踪影,是因为在人群中看到了慕容青青。是在这几日,他将慕容青青的毒引到自己身上,毒发身亡。
她追过去,只是为了确认慕容青青来这里的目的。还好,慕容青青只是经过。
现在只剩给秦止他该有的幸福了。
言伤微微红着眼眶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蜜饯,捧到秦止眼前:“我,我看到有人在卖先生最喜欢的蜜饯,就跑过去了……然后我便被人群带着不知走到了哪里,我一直大声喊着先生的名字,可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敏敏,你记住。”他的呼吸因生气而微微急促,“以后在外面与我走散,只要在原地等我就可以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你。”
“嗯!”言伤用力点头,流着泪被秦止用力抱进了怀里。
秦止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外无依无靠的游荡了一圈,现在终于又落回胸口里。
次日,秦止送言伤到渡口。
她抱着他不肯松手,船家一脸戏谑:“这小姑娘舍不得郎君呢,看看小脸都皱成什么样子了!”一同搭船的人们也笑起来,笑声中秦止的脸红得不像样子。
“敏敏,船要走了。你让我下船吧。”
“我不!放了你就要三月才能再看到你了!”
“……”秦止叹口气,有些歉意的向船家点点头,“对不住……”
看船家善意的哈哈大笑两声,他硬生生将她从怀里挖出来:“敏敏,你看。大家都等着你。”
言伤环顾四周的人,哭得通红的目光又落回他的脸上。吸了吸鼻子,她困难的点点头:“你回去吧先生,我,我自己行的。”
“……嗯。”
船动了。
秦止就那样站在渡口,冬日的寒风将他的蓝袍衣角吹起来。他的背后是初升的太阳,照着大地上盈盈白雪,给他镀上了一圈漂亮的淡色光晕。
“先生!”言伤将手扩到嘴边,冲着他大声道,“你回去吧!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船已经远了,秦止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他只能向她挥挥手,然后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将他的衣袂撩起,放下,撩起,放下……
船消失在茫茫水间。青年还在原地,仿佛已经站成了一幅画。
秦止想,原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诗经里这句话是真的。
言伤刚离开的一段时间,他每每都会在半夜里醒来,然后看着房顶直到天亮。她明明才走了十天而已,他却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他进她的房间将自己做给她的安眠枕头拿了出来。晚上睡不着时,他便抱紧那个枕头,上面残留着她的发香,能让他感觉她还在自己身边。
艰难的挨到了三月,秦止每日里都会仔细整理家里。他想她看到,他是个靠得住的男子。他不只会教书,还会打扫家里,整理杂物。
但是直到三月底,言伤还是没有回来。非但没有回来,本来一个月一封的信也断掉了。
秦止去问城镇里的杜捕头,杜捕头告诉他远处发生山崩,来往驿站已被山上落下的泥流淹没。
秦止只觉得惶惶然起来,整个人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就算计算她的归期,她并不应该遇上山崩,他还是不放心。
四月初二那一日,秦止跟学院其他夫子打好招呼,回家收拾了包裹便急匆匆要出门,却在刚跨出门槛被村口李老翁拉住。
“阿止,你这是要去哪里?你家敏丫头回来啦!在渡口呢!”
“……回来了。”
秦止这一辈子从未感到这样的心跳加速。来不及跟李老翁道声谢,他丢下包裹便跑向渡口。
灵动的脸,踱来踱去不肯停歇下来的手脚,还有黄莺般好听的声音。是她。
距离少女还有几步时,秦止却忽的慢下了脚步。
“……敏敏。”
“先生!”少女眼睛一亮,扑过来冲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先生对不住,我想早些回来结果遇上了山崩,那些人不让我一个人走,一定要等到结伴才能离开山崩的地方……”
“不必说了。”秦止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缓缓冲她笑,“你回来就好。我们回家。”
“嗯!”
没有人看见青年青年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着,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在村里人的眼里,看到的便是蓝袍青年紧紧握住少女的手,带她往家的方向走。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还好她回来了。
回来就好。
只要她回来,不管先前有过怎样的担忧怎样的寝食不安,都无所谓了。
“先生你看,太阳出来了!”
“嗯。”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只要你在,天一直都会是晴空万里的。
————拯救二十二岁杯具夫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