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像一个被关在牢里的犯人,拼命捶打着铁窗,喊着“放我出去”,却不知,于他而言,天地都是冰冷的铁窗。
他出不去了。
他走进总裁办公室里面那间卧室。冰冷的床,冰冷的房间,冰冷的,没有沫沫,都是冰冷的。
哪怕是冰冷,他也只能认了。他重重地倒上床,全身冰凉地裹着被子,一点都不暖和。
心是死的,血是冷的,怎么都暖和不起来了。
他像一只可怜的受伤的野兽,喉间发出细碎的声音,无法忍住的伤悲,便是这样的声音。
走了一夜,他累了。又何止是走了一夜累成这样?
他迷糊地睡了过去,睡眠很浅,做着各种各样的梦。
梦到他和穿着婚纱的艾沫惜结婚,互相说着“我愿意”,然后黎华庭上来就是一个耳光,竟然不打他,是打的沫沫。
他扑上去阻止黎华庭,对方冷冷地说:“逆子!你这是乱伦!”
婚礼现场哗然,指指点点,艾沫惜哭着跑掉了。
一片狼藉。他竟然在这个梦里无法醒过来,就那么跌坐在碧绿的草坪上,落寞而孤独,像是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再然后听到一声尖叫,有人喊新娘自杀了。
他跑过去,看见沫沫满身是血,染红了纯白的婚纱。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要当你的妹妹……”
他在梦里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哭了,哭了很久很久。然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也割破了自己的血管,不疼,一点都不疼,只是流了很多血。
满地都是。
他温存地对怀中的爱人说:“你一个人走太冷了,我陪你。”
所以他陪她,天长地久,至死不渝。
黎相宇早就醒了,却不愿睁开眼睛。他在梦里的泪水打湿了枕头,凉浸凉浸。
他从这个梦里,得出了某个结论。那就是千万不能让艾沫惜知道真相。
他宁可她恨他,宁可她骂他,宁可她以为他负了她,也不要让她知道是兄妹这样残酷的真相。
这样的真相让人想死。
真的让人想死。
他想着那个梦,悲情又绝望。
他猛地坐起身,给黎华庭打了个电话:“有空吗?我想见你。对,你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是的,很重要,非常重要,立刻,马上,一秒钟都不能耽误。”
仍是上次那个会所,仍是不像父子的父子两个人。
黎相宇重重倒在松软的沙发里,无尽疲惫:“我有个请求。”
他的表情很严肃,一个男人的严肃。
黎华庭沉默着,只是余光望着他,不敢正眼看他,无比心虚。
“我希望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尤其不能让沫沫知道。我就算不娶她,不能和她结为夫妻,我也要守护她。”他说得斩钉截铁。
黎华庭无比震惊:“相宇!你……”
黎相宇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造的孽,我来承受痛苦。我要讲的就是这些,如果你敢让沫沫知道这事,又或是敢伤害沫沫,我发誓,我会拆了黎家,拆了黎氏,我也不要姓黎了!”
他说得冷酷又冷血。
黎华庭面如死灰:“你们不要乱……”
“不用你来教,我黎相宇不会伤害沫沫,我做不出你那么禽兽的事。”黎相宇站起身,走到门口:“我希望你用一颗干净的心善待妈妈。否则,我会让黎家不得安宁。”
仿佛他不是黎家的一分子。他如果不是黎家的儿子,该多好。
黎相宇大步走出门,顺手重重关了门。
他拿出手机,给祝慧星打电话:“妈,我,你那个帅得惊动克里姆林宫的儿子!有空吗?晚上接你吃饭,对,沫沫回来了。呵呵,妈,以后一家人要经常在一起吃饭才会感情深厚,别说你儿子我没良心。哈,老黎,别叫他,他多忙啊,忙着住院……得了,别提他,提他我心烦。好好,我就是跟他八字不合……”
挂上电话,黎相宇长长喘了一口气。
他就像得了绝症的人,拼命要把所有爱的人留在身边,珍惜着每一刻光阴,每一个片段。
他黎相宇,什么时候过到这个份上了?
真惨啊!
他仰着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正准备进公司上班。只听得一个喳闹的女声喊:“黎相宇,黎相宇……”
黎相宇扭脸皱眉道:“又是你!”
“就是我!”叶小北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像你这么脸皮厚又缺心眼的人太少,怎么会不记得?”黎相宇冷冷的:“我再说一次,不要跟着我,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你这人太不绅士。”叶小北嘟着嘴。
“对你,不用。”黎相宇说完,大踏步进了公司大楼,再次给保安打招呼:“我要是在办公楼里看见那个女孩,你们统统别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