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被降罪的危险对顾延东道:“顾少,好像是秦小姐追来了,要不要…..”
“火车什么时候开?”顾延东强力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他心底慌乱不成城,但是仍旧要装的轻松。
“可是把秦小姐留在慕时铭身边真的没有问题吗?”许世平再次冒险,他也清楚慕时铭这个人的脾气,是绝不容许背叛的。如今秦小姐在顾少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难免让人怀疑她的清白,慕时铭男包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许副官,你似乎对她很上心?”顾延东忽然抬头,眼底亦是强力克制的神色,“如果你担心她,那你大可留在北平,去慕时铭的身边保护她!”
这句话比任何的惩罚降罪都要可怕,许世平连忙闭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顾延东耳边萦绕着秦笙痛苦的喊声,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一击。他拿起了桌上的一倍伏特加,希望用烈酒震住自己的慌张。
然而许世平看到,顾少拿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以往顾少就算是亲自上战场,都未曾有半分的害怕,更别提颤抖了。如今,怕是顾少真的对秦小姐动了情。
车窗外的秦笙喊得声嘶力竭,声音都哑了,但是仍旧在人群中大喊。
齐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担心她被慕时铭的人看见。
“秦小姐,延东可能已经离开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慕时铭很快就会追上来。”齐江好心劝说秦笙。
秦笙的头摇地像是拨浪鼓一般,眼泪更是模糊了视线。
“不….我要找到顾延东,我不要他走……”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慕时铭的声音:“秦笙!识相点给我站住!”
一听到这个冰冷的声音,秦笙整个人再一次忍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害怕,是本能地反应。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身后一身军装,身子挺拔的慕时铭在人群中那么显眼。
“不,我不跟你回去,永远不会!”秦笙的声音沙哑了,但是仍旧说的镇定。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慕时铭似乎永远都是临危不乱的,他的心也似乎是麻木不仁的。
慕时铭说完这句话,忽然举起了一把枪,枪口恰好对准秦笙的心口。
秦笙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爱上这个冰冷的男人。
此时的顾延东在车厢内听到了慕时铭愤怒的声音,拿着酒杯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许世平看住了顾延东的迟疑,知道是时候劝说了,连忙道:
“顾少,是慕时铭来了。秦小姐如果现在被慕时铭带走,依照他的性子,难保会对秦小姐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延东咬了咬牙,他很清楚秦笙的处境,也很明白慕时铭那种性子。
他忽然倏地起身,沉默着阔步走出了车厢。
他站在车厢门口看到了秦笙的背影。此时的秦笙背对着他,身旁是一脸担忧的齐江。
齐江?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笙看着那把冰冷的枪,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她凝视慕时铭的眼底尽是嘲讽:
“呵呵,慕时铭,我真庆幸早早地看穿了你的面目。就算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我,我也绝对不会跟你这种冷血心肠的人走!”秦笙喊得撕心裂肺,连一旁地齐江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齐江小声在秦笙身边道:“在这个时候不要惹怒慕时铭,他真的会开枪。”
慕时铭在北平城里的名声并不好听,齐江混迹在北平已久,自然知道女人对于慕时铭来说连一件衣服都算不上。他对于秦笙的态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秦笙却是丝毫不领情。她冷冷一笑:“呵,那就让他开枪好了。与其跟他回去被他折磨,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秦笙是铁了心了,就算是追不上顾延东,她也绝不要跟着这个冷血心肠的恶魔回去。
慕时铭是军人,耳力极好,自然是听到了秦笙的话,握着枪支的手紧了紧。
这个女人,她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魔鬼,在逃避他。他何时说过他要折磨她的?!
顾延东在车厢口看着这一切,却并没有要下车的动作。
许世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连忙对顾延东道:“顾少,秦小姐的脾气太倔,很可能会惹怒慕时铭。属下知道常州城百姓的安危对顾少您很重要,但是…..属下看得出来,秦小姐在您的心里也非常重要。顾少为了常州百姓已经牺牲了太多,在儿女私情上,顾少难道还不打算听从自己的心意吗?”
这些话,是许世平冒着生命危险说出口的。
他知道,顾延东虽然不同于慕时铭那般冷血无情,但是他也是一方军阀,杀伐果断,一句话说错,可能就会被他所杀。
但是,在这一段时日的相处里,许世平看清了秦笙的为人:秦小姐为人善良,虽然平日里与顾少会斗嘴,但是一颗心都在顾少的身上。他从小就跟着顾少,眼睁睁看着顾少为常州百姓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他不希望顾少再失去所爱之人!
顾延东被许世平的话触动了三分,许世平看到,顾延东的手心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
顾延东眼神微眯,他知道,一旦他下车,他和慕时铭之间伪和平的那层窗户纸就是捅破了。
而此时慕时铭的目光紧紧地锁在秦笙的身上,眼底的杀意倒是消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清的眼色。
秦笙几乎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冷笑开口:“杀了我吧,反正我不过就是秦家一介庶女,于你而言毫无利用价值。杀了我,你也省的我爹成天在你耳边念叨这场联姻了。”
慕时铭扣住扳机的那根手指颤抖了一下,就在秦笙的话落地的下一秒,一个身影忽然从刚刚开动的车厢上跳了下来,冲到秦笙面前,一把抱住秦笙在怀,紧接着“砰”的一声,人群立刻慌乱了起来。
秦笙被这个身影揽入了怀里,她在一片慌乱中撞上了顾延东的眸子。
他的眼神凛冽,遍布杀意。
“顾延东?!”秦笙惊呼出声,他没有离开!
秦笙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她忽然看到顾延东的手里拿着的那柄枪冒着烟气。
她瞪大了眼睛,方才那一声枪声,是顾延东的枪里发出来的!
她连忙转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对面不远处,慕时铭捂住了肩膀,他肩膀上汨汨不断地流淌出血液来。
“慕时铭…..”秦笙喃喃出口,心底一下子乱了,她连忙抬头看向顾延东,他怎么可以对慕时铭开枪?要知道这里是北平城啊!是慕时铭的地盘啊!
顾延东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没有看秦笙,手臂却紧紧地揽着秦笙的肩膀,让她躲在自己的怀中,任凭谁都不能够伤害她。
顾延东看着不远处略显得狼狈的慕时铭,此时骆副官的枪一下子对准了顾延东。
“顾延东!把枪放下,这里是北平,你是逃不走的!”骆副官警告顾延东。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对顾延东开枪,毕竟,他们不清楚顾延东到底带来了多少易军,埋伏在这火车站里。
顾延东对骆副官的警告熟视无睹,他低头凝视秦笙,当看到秦笙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在她的怀里的时候,他才真正又感受到了她的温度,才知道她没有离开他的身边。
秦笙紧紧抓住顾延东的衣角,这是她习惯性地动作,顾延东看在眼里,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笑很暖,抚平了秦笙所有的惊慌和恐惧。
一旁的齐江看到秦笙紧张的脸色终于消失不见了,心底也释然了不少。
齐江望向受伤了的慕时铭,拧眉对顾延东道:“慕时铭是一头狮子,你惹毛了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顾延东倒是沉着冷静,他只知道此时的秦笙安然无恙地在他的怀里,他便心安了。
至于慕时铭…..
“可是已经惹毛了,该怎么办?”顾延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角眉梢竟然堆满了笑意。一副轻松释然的样子。
秦笙拉了拉顾延东的衣角,声音仍旧是心有余悸的颤抖:“不要轻敌,慕时铭他…..他真的很可怕。”
这是秦笙的出来的结论,她虽然已经不惧怕慕时铭了,但是这不代表慕时铭这个人没有危险。
齐江说的没有错,慕时铭就是一头狮子,不能够逆着他的性子做事。
很显然,顾延东已经做了,来不及了。
顾延东对秦笙苦笑:“你还有心思操心这个?”此时的顾延东心底在担忧,秦笙会不会责怪他抛下他。
要是换做寻常的女子,一定会对顾延东的行为举止恨之入骨。毕竟,女人是最恨被抛弃的。
然而现在在顾延东怀中的人是秦笙,她苍白的小脸上忽然有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这个笑,是在无声地告诉顾延东:她不会怪他。
秦笙是通情达理的,方才在来火车站的路上,秦笙已经想到了顾延东抛下她的理由了——为了常州百姓。
他虽为军阀,但是却也有人性善良的一面,她没有看错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捂着伤口缄默地可怕的慕时铭忽然支起了重伤的身子。骆副官连忙放下枪欲扶起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拖着重伤的身体,忽然逼近秦笙。
秦笙害怕地躲在顾延东的怀里,想要后退,却被顾延东紧紧地抱住。
慕时铭越走越近,秦笙看到他肩膀上汨汨地流着鲜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秦笙自幼跟着家中的老中医学习中医,虽然不清楚西医那一套,但是还是知道,方才那一枪虽然不致命,但是一定是穿透了肩胛骨。
顾延东的枪法那么准,不可能是打偏了的。他是故意的,这一枪,是警告慕时铭!
慕时铭近在咫尺,而顾延东却并没有要带着秦笙退却的意思。
他的眼神里尽是愤怒,死死地看着秦笙,也不怕顾延东在这个时候再开枪。
“秦笙,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慕时铭每一个字都是威胁的意味,深深地印入秦笙的心底。
她知道慕时铭说到做到,但是,此时的她还是佯装淡然自若的样子,浅浅一笑,露出右脸颊一个小小的梨涡:“我相信慕少说到做到。”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庞是动人的,阳光从车站外斜斜地射进来,恰好射到了秦笙的脸上,右脸颊那颗浅浅的梨涡像是一颗钻石一般闪耀动人。但是,她的心却是冰冷的,更或者说,是颤抖的。
顾延东感受到了怀中的人颤抖,又把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三分。
顾延东抬头凝视慕时铭,眼底是自信:“慕时铭,我想清楚了。家国天下我要,秦笙,我也要!”
秦笙咬了咬下唇,她知道顾延东能够说出这句话有多么不容易。
他是那么骄傲自负的人,能够为一个女人说出这种危险的话语,是她始料未及的。
秦笙看到慕时铭此时脸色阴兀,让人望而生畏。他没有回应顾延东的话语,而是仍旧对秦笙道:
“你要付出的代价,是整个秦家!”说完这句话,慕时铭几乎是头也不回转过身,捂着仍旧流血的伤口,狼狈地走到骆副官的面前,低语了一声:“放他们走。”
骆副官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时铭:“慕少…..顾延东这一走,是放虎归山啊!”
慕时铭眼神坚定,骆副官看到慕时铭这个眼神,就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慕少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看着慕时铭离开的背影,秦笙的心底忽然一抽搐,不是为了慕时铭方才口中所说的要整个秦家付出代价,而是他的伤势。
毕竟,他也算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她总是太过心善。
正当秦笙陷入沉思的时候,顾延东的声音传入耳畔:“我们等一下班火车回常州。”
秦笙一愣,她抬头,朝顾延东匆匆一笑。
顾延东的心从未如此的安定过,看着怀中人的笑意,他释然了不少。
顾延东转而看向齐江,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江双手插在裤袋中,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没有了方才的紧张后,他又变回了那个纨绔子弟。
他瞧了瞧秦笙,玩味地笑道:“瞧你那一副紧张的样子,还怕我吃了你的女人不成?”
秦笙听到齐江对她的称呼,脸不禁红了红。
顾延东原本紧蹙的眉峰也缓了缓,齐江继续道:“说正经的,秦小姐的脚部受了伤,必须马上清理伤口,否则很可能会感染。”
看到秦笙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齐江笑着对秦笙道:“我是一名西医。”
秦笙了然一笑:“今日真是多亏了齐医生。”
顾延东无心去听秦笙和齐江的谈话,他在意的是秦笙脚上的伤口。恰逢此时火车来了,顾延东一把抱起了秦笙。
秦笙看到齐江还在旁边,脸色不禁又红了红。
看着顾延东抱着秦笙上了火车,齐江也跟了上去,他方才早已吩咐司机买好了这一趟去常州的车票。
他的眼神微眯,心底有些纷乱。
顾延东上了火车,看到齐江也跟了上来,不禁问道:“你也去常州?”
齐江耸了耸肩膀,一脸随意:“我去常州你的督军府住几日,看看常州的女人是不是比北平的漂亮。况且常州和广州挨得近,我顺趟回一次广州去看看老爷子。”
顾延东扯了扯嘴角:“就你那点心思。”
齐江笑着上了火车,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其实齐江说了这么多去常州的理由,没有一个是真的。他去常州,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秦笙。
秦笙坐在顾延东的身旁,方欲开口,双腿忽然被顾延东抬起,他捧起秦笙的脚踝,仔细打量她的伤口。
“怎么伤的这么深?”顾延东眉峰紧蹙,捧着秦笙沾满鲜血和灰尘的脚,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秦笙知道顾延东有轻微的洁癖,如今他如此认真地对待她“肮脏”的脚部,让她心底感动不已。
“没什么….就是跑来火车站的时候嫌高跟鞋碍脚,就脱了。”秦笙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脚底却是钻心的疼。
顾延东看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无所事事的齐大医生,开口道:“齐江,过来帮她清理伤口。”
齐江闻言,挑了挑眉,这句话他等了很久了。之前是担心顾延东的醋坛子会打翻所以才忍住没有说出口,如今是顾延东自己提出来的,那他只管救死扶伤好了。
齐江叹了一口气,走到秦笙身旁蹲下,一边打量秦笙的伤口一边道:“哎,看吧,带上我还是有些用处的。家骏,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那个叫家骏的司机拿来了医药箱,齐江熟稔地替秦笙清理脚上的伤口,拧眉道:“秦小姐走得这么急,都不看看脚下的路,看这脚被石头划的,啧啧。”
秦笙抿了抿下唇,咬牙忍住痛。
顾延东揽着秦笙,看着她隐忍的样子,心底触动了一下。不禁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秦笙,我不该抛下你。”
秦笙听了这句话,先是愣了愣,随机以含笑回应顾延东:“没什么,起初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接受。后来想想你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顾延东,承认吧,你已经爱上我了。”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秦笙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顾延东轻笑,在秦笙的耳廓上轻轻一咬,低语:“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