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虽保得一命,也早被闲置一旁。说起来,跟我郭家有深仇大恨的应该是翼王袁浕。而且,在下和袁柘公子也有不小的过节,而袁柘公子现在却是祁王身边的红人。在下若投祁国,岂不是自取其辱?”
知秋垂下头,虽然已有些被打动,但还是有些犹豫。
远方的灯火开始渐渐骚动起来。
郭宇脸色一变,道:“祁军就要过来了。为帅的正是祁王本人。若再不走,雅公主定然会被掳至祁宫。您想一想,我若想把公主献给祁王,只需在此高声大喊就可以了事,何必多此一举?”
息雅望了望越来越近的大军,又看了看知秋。
知秋微微点点头,向郭宇道:“有劳将军。”
郭宇立即带着三女,钻入了附近的一个山洞,沿着其中的隧道,一路逃了出去。
刘羲纬望着姜都高高的城墙,冰冷的眸子中透出一缕罕见的柔情。
从祁国一路逃至姜国的经历像无情的魔爪,不留余地将他的尊严、希望碾压得血肉淋漓。只要看到那些他曾经经过的城墙,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就会像嗜血的怪兽一样苏醒,用撕心裂肺的咆哮提醒他住在这城里的人,曾经用何等冷漠鄙夷的眼神和何等粗暴污浊的言行侮辱他、伤害他。
他将所有承载过他的愤怒与屈辱的城池屠戮殆尽,试图以新鲜的血肉的方式填充内心中那些野兽的饥渴。但他现,这种方式只是饮鸩止颗。痛苦与焦躁如退下的海潮般,很快又卷土重来,只留下越来越短暂的满足和越来越迷茫的空虚。
唯有她,唯有她才能彻底驯服这些野兽,唯有她才能彻底平息他辗转反侧的焦虑与空虚。她的笑容像一掬清水,熄灭了灼伤着他几欲狂的火焰,而她笼着一抹忧伤的双眸却像一林迷雾,令他甘愿沉迷其中,看尽花开花落。
他不由想起来很多年前霜月曾经说过的话,如果哪天他可以为谁不惜牺牲谋略,放弃人才,他才是真正地爱上了这个人。
猝不及防间,他竟然遇到了这个可以令他倾尽天下的人。
袁柘笑道:“陛下好计谋!先是兵临城下,令姜人草木皆兵,再提出只要献出息夫人,便可以保城存位。姜人从高度紧张的状态骤然放松,必定会斗志全无。我们趁机猛然出击,攻其不备,便可以最少的代价攻下姜都。都城沦陷,姜国其他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羲纬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悦。他喜欢诡计,也擅长诡计。但他不能容忍把息雅牵涉其中。
再黑暗诡异的地方也必须有一轮明月。而息雅就是他的明月。他是真心想要用一个城池的安宁换得她,他想让天下人都看到她倾城倾国的光辉。
袁柘察言观色,立即叉开了话题,以要去四周巡视为借口,打马到了一边。
一个士兵从远处疾驰而至,见到袁柘,忙滚鞍下马,礼毕后又要上马,被袁柘叫住,单独带到一旁。
袁柘低声道:“前方可有什么异动?”
士兵道:“一切正常。姜都内依然一片混乱,居民已经逃了十之四五。只是……”
袁柘道:“但说无妨。”
士兵道:“只是在附近现了三个女子,似乎是姜宫的宫人。其中一个气度尤佳,却故意用黄粉掩住了面容。最奇怪的是,翼国的郭宇将军也一直跟着她们,属下怀疑,她可能就是息夫人。”
袁柘脸色一变,向左右扫了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道:“你可曾跟别人提前过此事?”
士兵道:“没有。属下正准备将此事报告给大王。”
袁柘点点头,道:“很好。你现在可以去了。但是,现疑似息夫人的女子的事情千万不可报告陛下。否则……”言毕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那士兵略微一愣,立即下跪道:“属下遵命!”
袁柘点头道:“此事只要你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古红颜祸水,美人误国。这息夫人是重华太子的旧情人,陛下即使将她掳到身边,也得不到她的心,反而会使她成为雍国悬在大王身边的一把利刃。”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国之不存,家将安附!那些被灭了城池的陈人、姜人的下场,你这一路上也见到了吧?”
士兵想起屠城的惨状,不由打了个了冷战,重重点了点头。
袁柘向他行了个礼,道:“我替祁人多谢你。”
士兵翻身上马,向刘羲纬疾驰而去。
袁柘微微松了口气,脑中不禁浮起一个念头:如果秦非得知郭宇带了息雅来向项重华投诚的话,又会有何举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