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 ]
整个天空越来越暗,星辰与日月一起消失在无尽的混沌中,只余下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挣扎、奔跑、彷徨……
令人窒息的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充斥着血腥味的黑暗。
赫然间,自黑暗中,伸出了一双手,一双苍白的手,如铁箍般扼向她的咽喉。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张又一张铁青的面容、一个又一个白色的魅影将自己包围。
他们在呼喊,他们在怒骂,他们在诅咒。为了他们被夺走的城国,更为了他们无辜的生命。
如果不是为了从项重华手中抢走她,祁王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攻下息都。如果不是为了将她献给祁王,那些影卫和死士也不会将栖身在庙宇内外的所有人斩尽杀绝。
她是带着硝烟的倾城,她是散着血腥的祸水。
息雅一跃坐起,手抚着咽喉,不住地喘气。小屋木窗的裂缝里,已透出灰蒙蒙的光。挨着她身边的被褥里,解语依旧在酣睡,知秋却不见了踪影。她下意识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向外边张望,确定无人在外面后,才松了一口气。
知秋终于回到了木屋里,胳膊上挎着一个破旧的篮子。三人仓促地吃完了知秋带回来的食物。
解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道:“姐姐可打探到重华太子的消息了吗?”
知秋犹豫半饷,才道:“雍国虽然抢占了姜国几处城池,但情势并不乐观。祁国最近和雍国在东面又打了几场,雍国节节败退。重华太子焦头烂额,连秦非先生也被急出了病。”
解语道:“再急也应该先把公主找到再说啊!公主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难道甘心把公主拱手让人吗?”
知秋瞪了解语一眼,两人皆垂下了头。
息雅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屋外暗淡的阳光,淡淡道:“国事为大,儿女私情又怎能比得上江山社稷?”她顿了顿,道:“何况现在,他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知秋叹了口气,道:“公主果然明鉴。祁王已经在祁境内下了悬赏令,献上公主者,赏金万两,封侯拜爵。两国又在交战,我们想要投奔重华太子,绝非易事。”
息雅幽幽道:“即使找到了他又能如何?我是不祥之人,跟着他也只会白白将他拖累。”
知秋道:“公主切莫妄自菲薄。您并未做错任何事,要怪只能怪那些觊觎您美色的人,您……”
息雅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她呆呆望着自己纤细的手,肤色虽依旧白皙,但指尖已磨出了血泡,手背也因劳作而粗糙了许多。
息雅轻轻叹了口气,道:“人家皆说我是倾国倾城的祸水,说我比千军万马、洪水野兽还可怕。如今,我却宁愿自己真的是毒蛇,是利刃。这样我便能保护自己,也能向那残害了我的至亲百姓的恶魔讨回公道。”
知秋不禁,吸了口冷气,淡淡看向了息雅。
息雅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带着几分神秘,也带着几分嘲讽,更多的则是一种决绝和凄哀。知秋第一次现,息雅竟然也可以美得这样风情,这样魅惑。
宛如那年披上嫁衣的息丽华。
项重华捂着额头,从朝堂走向书房。曾经那些如同酷刑般的推挤如山的奏折,如今却成了他麻痹自己的良药。只有让头脑被国事完全占据,他才可以暂时忘却那些铺天盖地的痛苦和烦恼。曾经最爱赖榻的他,如今最害怕的却是睡眠。他害怕梦见那些好不容易才忘却的血腥与泪水,阴谋与背叛。他更害怕梦见她,梦见那个他一二件再而三地,失之交臂的女子。
他终究没有能救她,终究又负了她,又一次的,因为他的无能。
项重华走进书房,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郭宇和秦非一齐跪拜在地,侍卫和仆从待他们行礼结束,便齐齐地退出了房间,将房门掩上。
项重华向秦非道:“你的身体可好些了吗?这些天风太大,还是多多歇息为好。朝廷的事有许殊打点,你不必担心。”
秦非道:“在家里躺着反而容易胡思乱想,属下还是待在储君身边更安心些。”
项重华叹了口气,道:“我这个储君实在是没用。”
郭宇复又跪下,叩拜道:“属下无能阻抗祁军,令储君蒙羞担忧,实在罪该万死。”
项重华道:“郭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若非有将军与袁柘周旋,我雍国的损伤只会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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