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寡人干脆把你绑起来算了,省的你这么累。”
袁柘脸上一红,道:“令陛下见笑了。”
刘羲纬道:“寡人世面也见得不少,可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谨慎的人。你以前就这么小心吗?”
袁柘目中不由起了一丝凄哀之色,道:“臣本是亡国之徒,若非明主收留,恐怕早已落草为寇,辱及先人。怎敢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刘羲纬沉吟半饷,点头道:“寡人理解。”
袁柘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道:“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刘羲纬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聊聊天。”
袁柘拱手道:“臣受宠若惊。”
刘羲纬道:“听说你以前曾和项重华及秦非共仕过。说说看吧,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袁柘思索了一会儿,道:“秦非极有心计。当年臣与他共同摒退雍军时,除非是极为要紧的关键时刻,否则他绝不表露意见,只是一个劲地要臣出谋划策,想要看透臣的出兵习惯。早在那时,他就已经料到我们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而臣,也是在吃了他几场败仗后才悟出他当年的用心。论及智计,臣自认不如。”
刘羲纬道:“你在智慧上未必输他多少,只是败在了耐心上。秦非极其沉得住气,只要他觉得不利于己,纵然国破天塌,他也能无动于衷。你却是个性情中人,只要你觉得有违于道,纵然知道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
袁柘由衷地赞叹道:“陛下洞若观火,臣自愧弗如。当年臣的确就败在了自己这沉不住气的个性上。臣明知翼王袁浕对臣极为反感,还屡次强谏他留心项、秦二人,结果中了秦非的离间之计,险些丢了性命。”
刘羲纬道:“但你行军布阵远胜秦非。寡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不被布阵习惯所束缚的人。”
袁柘道:“臣并非没有固定的布兵风格,只是旁人有一种,而臣则有三种。在用兵上真正能做到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人,臣这一生只见过两人。”
刘羲纬道:“此二人是谁?”
袁柘道:“第一个是青龙山上一代的掌门,也就是臣的恩师。”
刘羲纬道:“可惜现在的青龙山掌门将心思全放在了机关巧器上,虽在此方面成就远胜先人,行兵打仗却差劲至极。第二人呢?”
袁柘垂下头,过了半饷才道:“魏起。”
刘羲纬不禁蹙起眉头,顿了顿,道:“那个郭宇似乎也很不错。”
袁柘道:“郭宇的确是人才,可惜他曾经在臣手下待过一段时间,早就被摸透了套路。郭宇最难得的地方就是虚心,他从不嫉妒比他强的人,臣只担心他已经把魏起推荐给了项重华。”
刘羲纬道:“你只需管军事方面的事就行,寡人自有打算。”
袁柘垂道:“臣遵旨。”
刘羲纬道:“你觉得项重华怎么样?”
袁柘道:“项重华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刘羲纬冷笑道:“他也许不笨,但太重感情,时常被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牵绊,他还嫩了一些。”
袁柘道:“项重华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他的不成熟。因为不成熟,所以在他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除非是一直伴在他身边的知心人,否则谁也无法忖度他现在究竟如何,更无法看透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
刘羲纬淡淡一笑,道:“令尹似乎对项重华评价很高。”
袁柘一惊,忙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觉得他……”
刘羲纬看着自己的手,道:“那你觉得我和他谁更厉害?”
袁柘的冷汗微微冒出,道:“陛下谋略胜于项重华。”
刘羲纬脸上露出一丝得色,嘴上却道:“接着说。”
袁柘道:“项重华没有陛下果断,有些优柔寡断。”
刘羲纬道:“不要只说寡人的优点。你觉得寡人哪里比不上项重华?”
袁柘的手指微微颤抖,望着自己的双腿,正要回答,却听得外面一阵喧嚣,其间夹杂着一个尖利的女声。
袁柘心中一动,微笑道:“若说不足,恐怕就是陛下过于风流潇洒,太招女子喜欢,项重华却是独善其身,不用为美人扰心。”
刘羲纬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袁柘。寡人只知你谋略出众,武艺高绝,没想到你还如此能说会道!”
曹姬的骂声越来越响,在屋外守着的太监宫人跪了一地,不住哀求。
刘羲纬道:“你下去吧,我们改天再聊。”
袁柘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臣遵旨。”起身又行了个礼,向门口走去。
刘羲纬忽然道:“寡人最大的优点,令尹并没有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