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都没来过。主要还是我们家离这边太远了吧。不然就照老太太逢庙必拜的属性,这么灵的地方,不每个星期都来才怪。
据老太太说,自我七岁那年死里逃生以后,好长时间都魂不守舍的。好多老人就说我是掉了魂,出各种各样的主意。老太太病急乱投医,基本每个都试了。最后是我外婆天天去乡下一家小庙里烧香,烧了有一百天,我才好了。我外婆到现在都还经常去那家小庙,连带着老太太也走上了这条路。
其实当年的事,我都记得。包括老太太病急乱投医,搞的那些不靠谱的花样。以我现在的知识储备,当然知道那其实就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们应该带我去找个正儿八经的心理医生治疗一下……
算了,像老爷子老太太这辈人,哪有这种认知。
一进清妙观,就先看到了熟人。
钱伟正坐在正殿前的台阶上,一看见我们也很惊喜,连忙站起来。
我看他刚才有点儿垂头丧气的意思,便笑问道:“怎么了,师傅给你撞了一鼻子的灰?”
钱伟苦笑,回头望一眼大殿,叹气道:“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一看我就烦得厉害,一个字都不跟我多说,只管赶我走。”咬了咬牙,决心中带着几分无赖,“反正我来了就不走了,除非事情都解决了。”
周海笑着一拍他的肩膀:“有这股劲儿就对了!”
“你们怎么来了?”钱伟问,“不是有事吗?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周海:“哪有那么快,我们倒想呢!”
我:“我们也是来向师傅请教的。”
钱伟很不看好我们,连连摇头道:“没戏。倔得很。你就是给他哭着跪下,不理就是不理。”
章家骠有点儿惊讶地望着他:“你给他哭着跪下了?”
钱伟:“不是我,是别人。我亲眼看见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哭着往地上瘫……”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忍,“师傅索性甩手进去了。这也不是我头一次看到他说不理就是不理了。”
钱伟叹了一口气,更加觉得自己的前途也很渺茫。
周海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手往殿里一指:“在里面?”
钱伟:“殿里还有一个小房间,可能在那里面。”
周海点了一个头,便带头向殿里大步流星地走去。
大殿里只有几个烧香磕头的路人,并没有师傅的影子。
我们是没人见过师傅,可是听也听钱伟说好几遍了。那位师傅穿的就像个种田的老农民,明显跟那几个富态得了不得的大妈、大伯不是一个型。
“就在后头。”
钱伟也跟进来了,冲着三清神像左后方一努嘴。周海刚要抬脚,又被他拉住了。
“最好别乱跑,”钱伟说,“我上次不小心进去,他很不高兴的。”
周海呵地一笑:“这时候还能顾得上他高不高兴?”说完,又要抬脚。
被我一把拉住了:“话是不错,总是我们来请教他,礼多人不怪。”
周海露出一脸被打败的表情:“好好好。”于是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师傅在吗?”
师傅没出来,几个烧香的大妈大伯倒看了我们好几眼。
周海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就再也站不住了。这回我也不好再拉住他,只好跟他一起走到了大殿深处。就和钱伟说的一样,那里有一扇小小的木门关着。
周海上前推了一把,惊得钱伟哎了一声,但门纹丝不动。
钱伟也很讶异:“今天锁上了吗?我上回来的时候没锁。”
周海不得已,拍了拍门。起先还放轻手脚,到后面就渐渐重起来。然而里面就是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周海有些怀疑地看了钱伟一眼。
钱伟马上澄清:“肯定就在里面。他进大殿以后,再也没出来。我就在殿前的台阶上坐着,错不了。”
说得也是。
章家骠问:“会不会这大殿还有别的门可以出去啊?”
于是四个人把大殿东南西北都找了一遍。小门除了那一扇,再也没有看到第二扇。
人肯定就在小房间里。
可是人家就是不理我们。
周海在门前直打转转,恨不能一脚踹开的模样。凭他的脚力,踹开这扇小木门真不是个事儿。但要真踹开了,师傅就不是不高兴的问题了,而是要跟我们有仇了。
周海敢不拘小节,可也不会笨得连轻重都分不清。
“师傅,我们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有点儿事想请教请教。”我好声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