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姜离刚准备就寝,就听人通报太傅何晟铭连夜进宫来了,说是有事要启奏。姜离也就不再耽误,忙穿上外衣,在晃儿和几名贴身内侍的簇拥下前往御书房。
“皇上。”何晟铭颔首一拜。“皇上,内务府陈大人呈来急报,托付老臣禀报皇上。”
姜离示意他免礼,道:“何太傅,有事直言无妨。”
“近日金陵连日水患,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此事需当尽快解决……”
太傅何晟铭所奏水患之事,姜离先前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大致看完内务府呈上的折子方知事态严重,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主意,表面不动声色地道:“此事朕会尽快派人解决。”
何晟铭略略颔首,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姜离莫名看了他一眼,问道:“太傅,可是还有其他事情?”
何晟铭皱皱眉,欲言又止,在姜离差不多耐心被磨光时才犹豫着开口:“皇上……九王爷今夜是否来过?”
“太傅倒是消息灵通。”姜离似笑非笑睇他一眼,意有所指。
何晟铭一阵窘迫,顿了顿,才道:“皇上的私事老臣不敢干预,只是……”
翻阅奏折的手一滞,姜离垂下眼帘:“太傅,你何时也喜欢说话拐弯抹角,卖起关子了?”
何晟铭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姜离的警告之意,叹了口气,道:“皇上,老臣对九王爷并无异议,只是碰巧此次在金陵城中听到一些风声罢了。”
将袖中的折子双手呈上,待到姜离接过,何晟铭才躬身退后两步。
“这是臣无意中查出的一些事情,其中是非曲直就由皇上自己判断了。”
姜离捏着折子的手紧了紧,扬手屏退他。
何晟铭所担忧的事姜离大概猜得出来,只不过……这折子是当看还是不当看,姜离忽然有些犹豫了。
傅九容在朝堂间,的确是风头一时无两,众臣敬他畏他,但同样的,也处处不遗余力想要寻出他的弱点。
他当初入朝是由前任太傅秦观所举荐的,十四岁就入朝,后来因在战场上救过姜离的父皇一命,加上在沙场立下大功而被破格封为唯一一位异姓王。可是,至于他的真实出身,包括十四岁以前的过去,没有人知道!
这也是太傅何晟铭和姜离最大的隐忧。
身居高座,位极人臣,功高盖主,却出身不明,站在任何一个帝王的角度,傅九容就……
当诛!
姜离也曾试探过一二,但每次傅九容都回答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一丝反击的余地!
摇摇头将脑子里多余的想法甩开,姜离皱眉看着手中的折子,终归是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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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安王府。
月斜辉淡,所有的人都就寝安歇,王府里一片沉静,只剩东厢的水榭内烛光依旧亮着,傅九容独自倚靠在廊下的竹椅上,遥望着前面的黑夜,眼底水波一动不动,似有所思。
在贴身婢女明珠扶持下,央纯然缓步来到水榭入口,想要进去,却又不知为何突然犹豫了,就这么站在外面不知所措。
“怎么站在外面?”傅九容没有回头,却忽然抛出这么一句。
央纯然暗暗心惊了下,旋即释然,傅九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外面有人。明珠扶着她小心踏入水榭,在傅九容身边的位置坐下,在向傅九容施了一礼后便退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傅九容淡淡地问道。
“王爷……”央纯然微微抿唇,攥着书的手紧了紧。
傅九容侧首看她一眼,那张精致柔媚的脸引人注目,唯独那双眼,恍如明珠蒙尘,带着一层说不出的朦胧,显得黯淡无光,让人忍不住心生惋惜——
可惜了!
傅九容自心底喟叹一声:“纯然,你的眼睛本王会找人替你医治好。”
央纯然眨眨眼,眼珠定定地一动不动,循着傅九容声音的方向望着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谢谢王爷。”
她天生眼盲,十多年下来,早就已经习惯眼前永远是无边的黑暗,看不到各类的人和事,只能凭借他人口中来辨别周围的事物,若当初不是傅九容从战场上将她捡回来,恐怕她现在早已经命丧大漠。已经侥幸捡回了命,所以,对于能否真的治好眼睛,她反倒没有那么多期待了。
傅九容眼神复杂地瞅她一眼,试着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前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扶着竹椅的另一只手蓦地收紧。没来由的惶恐。
“你不会觉得不方便么。”他问。
“纯然已经习惯了。”央纯然傻傻地回答。
傅九容欲再问什么,却又在话即将出口时蓦地止住了声音,慢慢撤下遮掩在眼前的手。
“王爷很怕看不见么?”
眼睛天生看不见,其他感觉便会格外的灵敏,虽然不知为何,但央纯然能感觉到傅九容对于她眼盲一事格外关注,也就没有错过他方才的异样。此刻,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不知意味的低笑了一声,叹息道:“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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