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祭祖,贴春联,一项项习俗都是自古传到今,并不陌生,白前却看得新奇。这种深院大宅满目古朴气息的环境,过起年来自然和以往那些经历不同。白前跟着穆悦观四处乱瞧,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落下。
眼看着日头落了下去,穆悦观还不肯消停,一处处院子看下来,说是要检查灯笼有没有挂好。
藩溪还没有落雪,但凌冽的风吹过来,打的人脸发疼。白前要推轮椅,十指被冻的近乎麻木,只在穆悦观停下来时才呵着气取暖。
冷虽是冷,心里却很开心。白前一路跟着,并不扫她的兴。
转个弯,看到一个偏小的院落。小门前挂了两盏大红灯笼,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没有往来的侍从,没有嘈杂的欢笑,喜气的氛围这这里减淡,照在大红布巾里的灯光显得有些瑟瑟的寂寥。
穆悦观蹦蹦跳跳的率先拐了进去,白前跟在她身后,转着手轮靠近,就看到了景西。
从荷酒到藩溪的路上,两人交谈甚少。到了藩溪,进到这穆府之后,就完全变成了陌路人。白前每天被小姑娘叽叽喳喳吵的脑仁疼,也只有睡觉前躺下那片刻功夫,会想到景西。但也只是偶尔想到有这么个人存在,略带惆怅的一声叹息,就再没别的了。
如今这么误撞到了一起,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穆悦观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摩擦隔阂,只管自顾自的蹦了过去,语调欢快的向景西拜年。
景西回道:“新春大吉。”
穆悦观兀自在小院子里转来转去,指尖在对联上拧了几下,笑嘻嘻说道:“大家都在前院热闹,你一个人缩在这黑洞洞的笑角落做什么!”
也不等回答,穆悦观转身招呼白前:“不看啦!我们也快回去吧!”
白前点点头,便掉转个方向走开了。身后也响起推开房门时的“吱呀”声,白前知道景西也回身进了屋子。
两个人走两个方向,倒都挺决绝。
但是白前刚走了两步,出乎意料的听到身后传来景西的声音:“慢。”
回头看到景西又从屋内出来,脚步看似艰涩的走到白前身边,将手里的东西丢给白前。
白前抱住那一团东西,是一块毛毯,有点哭笑不得。这人明明是好心,却动作粗鲁,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一块毛毯砸死仇人。
景西僵着脸,丢下东西立刻返身,脚步飞健的朝卧房走。白前朗声道谢,他也跟没听到一样,没半点停顿。
白前将毛毯盖在腿上,暖意渐渐蔓延开,在脑海中游走。
随后的年夜饭上,白前又见到景西。穆悦观正给白前递手炉的时候,景西带着一身夜色的寒意进来。白前的手微停顿,瞬即收了心思,将手炉放在腿上。景西闷声落座,和穆青涧道了声“新年好”。
两个人还是没有交谈,像是在饭店大厅里拼了张桌子,气氛尴尬。
这种状态持续很久。除夕守岁之后,穆青涧突然发病,穆悦观也没心思再找白前,整日守在哥哥床边。
白前难得清静几天,自己在屋内试着画些小玩意。失败之后就出门散心,盖着那方毛毯,四处闲看。偶尔碰到景西,连问候都没有,直接擦肩而过。
过了十来天,穆悦观突然哭着跑过来,抽抽搭搭的连话都说不清。白前忙拉着她坐下,端茶递水的哄了好半天,才问出来。
穆青涧这次像是病的严重,服药根本没用。早晨穆悦观照例去他房中照看,却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药水都灌不下去。
白前又哄了半天,问她:“现在谁在那里?”
“云越,还有几个大夫。他们说我碍手碍脚,把我赶出来了。”
白前安慰道:“云越在的话你该放心,他贴身伺候你哥这么多年,肯定分得清轻重。你先耐心等等,治病救人这事,我们是得听大夫的。你乖些。”
送走穆悦观,白前指尖在G笔上打圈,想着穆青涧的事情,也没了试画的心思。
这次回到穆府,白前还觉得穆青涧的气色好了许多,人也养胖了。守岁那晚他看起来也很精神,反倒是自己后半夜熬不住,睡了过去。总之,穆青涧完全没有重病来袭的迹象。
白前在屋子里转转悠悠,捱到下午,推着轮椅去看他。在主宅前的小路上碰到景西,也是要往那个方向去。
景西脚步停了停,等白前转着手轮拐过那个弯,才跟着他身后继续走。白前想到自己和他正处于类似冷战的低气压中,就觉得有双眼一直钉在后背上,浑身不舒服,转动轮椅的手也加快起来。
景西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情,便放缓了脚步,只等白前走的远了,才慢慢朝那边而去。
穆青涧身边的药味比任何时候都浓郁,白前进去时就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有侍从在他进来后迅速合上门,屋内的热气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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