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贾赦、贾政二人对视了一眼,面上惨然,伏地跪下。头顶登时一个响雷炸响,“有旨意:‘贾赦结交外官、包揽词讼,多成冤狱,几造罪孽,辜负朕恩,有忝祖德,今降尔爵位为一等将军。钦此。’”贾赦已是匍匐在地,战战兢兢,浑身乱抖,肺腑生疼。贾政也是面如土色,晕头转向,至今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两个人魂飞魄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黄胜阴测测地说了一句:“贾将军你还不领旨谢恩?”正如一盆冰水倾入天灵盖,贾赦这才回过神来,含泪叩首道:“臣拜谢天恩。”那黄胜阴晦的脸上才挤出一丝笑容:“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贾将军日后行事可要以忠君报国为要。”贾赦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接过黄胜手中的圣旨,额头上因刚刚磕得太狠,已是一片淤青,痛哭流涕道:“罪臣辜负天恩,圣上网开一面,罪臣情知死罪,必定洗心革面,将‘忠君’二字铭于肺腑,勉力报效国家。”
黄胜见其凄惨,开怀一笑:“贾将军可别又行差踏错了。”贾赦神情惶恐,连眼泪都顾不上抹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着紫禁城的方位磕了无数个响头,口内不断呵斥自己辜负皇恩,给祖宗蒙羞,罪该万死。黄胜看足了戏,才笑着说道:“贾将军请起吧!想来将军也是一时糊涂,老奴必当向陛下陈明将军的这番悔过之意。”贾赦站起身来,给黄胜掬了一个大躬,殷勤道:“烦请老大人多多美言,小弟必当重报。”
一面把怀里揣着的一个鼓囊囊的金玉荷包掏出来,塞到黄胜手里。黄胜脸上的笑意突然亲切了一些,捏捏了荷包,里面应该是银票,遂满意地收入怀中,和气道:“老大人有这番痛悔的心意,日后定能周全。”贾赦听到“周全”二字,心内稍稍一松,又点头哈腰将黄胜送到了门口,目送他上车去远了,才走了回来。
走到二门的台阶,脚下一个不稳,碰得一声滑到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身后跟随着的管事家人连忙来扶,贾赦也不看是谁,劈手一个大耳瓜子打了过去,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双目赤红:“都跟着爷做什么?滚!”到底口里不敢吐出一句怨望的话,连发火泄气都不敢。
众人见主家倒霉,也心有戚戚,纷纷散了。只有几个老忠仆凭着一腔忠心敢上来扶住贾赦,内中有一老成办事的说道:“大老爷,如今这时候更须谨慎,这事太大,还须得报与里头老太太知情,再有咱们家姑老爷也可以商议一二。”这话到底说得滴水不露,一个犯忌讳的字也没有。贾赦这才头脑清醒一些,瞧了这说话的赖大一眼,点点头:“你说得很是,你去林家走一趟。”
说罢,推开赖大的手,踉踉跄跄地往内院行去。上房一片喧哗不安,小丫鬟们神情惊恐地窃窃私语,一些胆子小的,吓得哭了出来。贾赦一身狼狈地闯进院子来,高声骂道:“哭什么哭?谁再敢议论一字,通通发卖出去。”院里的小丫头们噤若寒蝉,全都低头避到了墙边,不敢再说一字。贾赦看也不看她们,径直掀开帘子进去。
屋里,贾母正瘫在榻上,涕泪交流,哭得差点背过气去。王夫人、邢夫人也是软做一团,提都提不起来。李纨、元春既要劝慰贾敏,又要照料刑王二位夫人,又怕又急,也快撅了过去。贾母一见贾赦进来,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他骂道:“你是要吓死我才甘心吗?祖宗基业都败了,我看你日后怎么见你爷爷老子!”一声未了,嚎啕大哭起来,“我是造了哪一世的冤孽啊!”
李纨、元春等不敢再听下去,忙搀着刑王二位夫人和屋内的丫头们都避了出去。贾赦这才跪了下来,膝行至贾母跟前,抱住她的双腿一阵痛哭。贾母又是厌又是悔,又是痛心又是惊惧,推了一把也推不开贾赦,母子两人抱头痛哭。好一会子,才收住了泪。贾母推开他,掏出帕子揩泪,冷冷道:“到底是为了哪条?怎么好端端地,圣上竟下了降爵的旨意?”
贾赦摇摇头,声气颓丧道:“儿子也不知。圣旨上说是‘交通外官,包揽词讼’,可是这些事也不是儿子自己做下了,还是为了义……”贾母忙截住他的话头,疾言厉色道:“自然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胡作非为、胆大包天惹出来的事!”贾赦也惊悔,是啊,都是自己造的孽,再多说两句,岂不是要得一个攀扯诬陷贵人之罪吗?心下更是害怕,不由问道:“老太太,如今咱们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日更了,你们也爱我一点!快点回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