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才轻轻点头道:“罢了,子女都是前世的孽债,我自有思量。”
贾敏见她口风松动,才破涕为笑:“我还记得,小时候,妈还常给大哥做鞋做袜,当时我还不平,是妈说‘可怜你大哥从小不长在我身边,我那时候哪有功夫给他做鞋袜呢?如今闲了,再大些他便要娶妻成家,我能有多少时候给他做点鞋袜呢?你也别看着眼热,你脚上的这双绣鞋不是妈做的么?’妈可还记得?”贾母年纪越大,甚少想起从前那些苦熬的日子,如今听贾敏重提旧事,心里不是不触动,叹道:“难为你记得这般清楚,那会子你才三岁吧!”
“正是呢,”贾敏也感叹:“如今女儿也快要三岁了!”过了年,按古人的算法,黛玉也有两岁了。“下月抓周,我跟老爷商量着要大办,妈可要来。”贾母正要应了,正巧贾琏陪着林海进来辞行,“敏儿身子弱,太医原说了不能见客。她强挣着要来,我打量着不能久坐,该回去服药了,便来向岳母辞行。改日大好了,再来拜望岳母。”贾母见他二人情谊深厚,林海处处为贾敏思量,欣然应了,命贾琏好生送姑父姑母出去。
走到夹道,便见贾赦急冲冲地走来,抬轿的婆子眼尖,远远望见了,回了林海一声,林海忙命停了轿子,落在路旁等候。贾赦到了跟前问道:“妹夫、妹妹就要家去?”贾敏暗暗叫苦,面上笑道:“正是,大哥从哪里来?”贾赦笑道:“怎么不去我屋里坐坐?可是嫌弃我那屋子偏窄?”林海笑道:“敏儿身子不适,得早点回去歇歇,改日再来叨扰舅兄。”“也罢,既然妹妹身子不爽利,那我也不多留。这便送一送你们。”
三人谦让了一回,让贾敏上了轿子坐着,贾赦和林海、贾琏三人慢慢走在前头。说了一会儿话,贾赦使了一个眼色,贾琏意会,便缠着林海说话,贾赦脚上慢了几步,落在后头,敲了敲贾敏的轿子窗户,笑问道:“前日托妹妹的事,可有音信?”贾敏知道躲不过这一问,推脱道:“我病着,好些时日不曾出门,倒不知道……”贾赦笑着打断道:“妹妹别哄了,谁不知林左都夫人交游广阔,几个闺中密友俱是高官诰命呢?”贾敏为难道:“大哥,我不是不肯帮你,但到底……”贾赦笑道:“妹妹不必犹疑,过了三月,可要给我个准信。你瞧,大哥可是一片诚心托你,你可别叫大哥失望。”
不待贾敏细问,贾赦便又晃到前头与林海说起话来,独留贾敏一人气闷,偏又不能对人说起,拆人姻缘,终究有伤阴骘。但不应,又忧心兄妹离心,真个为难,不免先看看贾赦拿的是什么主意,到时候说不得退不成亲事呢?
过了正月十五,贾赦来上房给贾母请安,这些日子,贾母倒是待他略有软和,他也知机,更是打叠出一副孝子嘴脸,一时母子倒也其乐融融。“昨儿从老爷的校场里过,倒是有好几年没去老爷坟前祭奠过了,心里很不安。虽然有老家人照应坟地,年年报上来都说勤谨当差、坟茔完好,到底没亲眼见过,不知是什么情形?原想着回一趟金陵,到底时候不对,不然便打发琏儿回金陵瞧瞧,祭扫一番,修修坟茔,也是替我尽了一点孝心。”
说道动情处,贾赦不免双眼含泪,贾母也恻然,点点头道:“琏儿还不曾成家,到底是个孩子,又不曾出过门,能办成什么事?不如在族中选两个老成可靠的族人去罢。”贾赦叹道:“到底不是我的儿子,老爷的亲孙子,哪有琏儿去的心诚?我多多选几个老成家将跟他去了也就不怕了。从前郎大几个在老爷面前就很有体面,我也不敢不敬着,琏儿这个小畜生就更不敢造次了。好歹也叫老爷见见旧人,心里松快。”
贾母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铁了心要叫贾琏一人出门,拉着贾琏叹了几句:“没见过这样狠心的老子,寒冬腊月的,要你出门受罪。”贾琏嘻嘻笑道:“老太太千万别因我怪上老爷,江南地面暖和,我去了比在京里还享福呢?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总闷在家中也不成事,我这回出门,竟是干正事去的,老太太为我欢喜才是。”说了好些话儿宽慰贾母,贾母才露了个笑脸,吩咐他在外头要处处经心,不比家里,可要好生保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一直没想好要不要让贾琏娶了熙凤?我怕娶来了贾琏弹压不住,不过写到这份上了,熙凤不大可能嫁到贾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