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左流英”竟然会做鬼脸,即使那只是一个幻形,也足够震撼。
没过多久,申忌夷跑进来,四处打量一遍,“是真的吗?”
慕行秋点头,“真的。”
“这样可不好,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申忌夷埋怨道,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不满。
“你觉得左流英会告诉我这种事吗?我连他曾经偷偷对我施法都不知道。”
每次幼魔出现,左流英只是默默观察,他能感觉到幼魔的位置,却从来没有试图看到它、抓住它,就是一动不动地凝视,凝视对他来说一无所有的虚空。慕行秋没有任何印象左流英曾对自己做过手脚。
“我想也是。”申忌夷已经了解到刚才的情形,脸上恢复微笑,“左流英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幻术。任何人试图对你施展引魂牵魄一类的法术时,都会招出幻术,也就是他本人的形象。这道幻术很强大,即使是餐霞、吞烟的道士也未必能发现,真想不到左流英竟然也会暗中使诡计。”
“这不是他第一次……”慕行秋突然明白了左流英在做什么,“他没有使诡计,他是在跟诡计开玩笑。”
“嗯?就像他当初选徒的时候抛弃你一样?”
慕行秋在养神峰落选的经历算是一件奇事,申忌夷早有耳闻。
“就连那一次也不是诡计。”慕行秋笑道,几年来,他与左流英每七天见一次面。却极少沟通,禁秘科首座留给他的印象是早就刻画好的模样:胎生道根、修行天才、冷漠无情,在老祖峰选徒的时候欺骗并戏耍了他。
今晚的那一个鬼脸却让慕行秋突然醒悟他对左流英的印象是错误的。
“左流英不屑于使用诡计,但是有谁想对他施展诡计,他就要针锋相对。”
慕行秋仔细回想,发现即使在几年前的选徒事件当中,左流英事实上也没有主动做什么,只是假装对五行科的计谋一无所知,然后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跟这一次的做法如出一辙。
可是在这两次事件当中,慕行秋都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当成重要的工具。庞山禁秘科首座对这名野林镇人士可谈不上一丁点的尊重。
申忌夷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或许你是对的。你在暗示牙山有诡计,我不认同,但你对左流英的判断或许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就是有点聪明过头。”
“就是这样了,我会向禁秘科解释,这件事与你无关。你遵守了承诺,向牙山提供了帮助,我们不会忘记这一点。”
两人一块离开水榭,申忌夷将客人送回住处,礼貌地告辞,至于他到底相信什么程度,慕行秋一点也看不出来。
慕行行秋捧着头颅进入房间,知道事情还没完,一至三年之内,他还得重返牙山替秃子洗去印记,到时候又要达成一协新交易,他得保证自己身上再没有左流英留下的任何法术。
秃子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牙山的麒麟真是没意思,看得我都睡着了。”
“麒麟而已,有什么可看的?”杨清音在屋子另一头说。
秃子蹿到慕行秋肩上,“咦,老娘,你还没睡?麒麟没啥看头,可牙山这里的麒麟比较多,个个昂首挺胸的。”
杨清音能猜到秃子经历了什么,向慕行秋投去询问的目光。
慕行秋摇摇头。
“申忌夷送你回来的,他又向你灌输什么奇谈怪论了?”杨清音问。
慕行秋不喜欢充当传话的角色,却不能隐瞒。
“他说魔族早晚会突破束缚重返人间,道统几大家族有义务提前做出准备,手段之一就是生育天才后代。”
“又是这一套。”杨清音冷冷地说,“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你喜欢自由。”
“自由?”杨清音沉默了一会,“你们还说什么了?”
“你不能直接找他,当面拒绝吗?”慕行秋实在不喜欢夹在中间。
“不能。”杨清音回绝慕行秋倒是直截了当,“不能给他说服我的机会。”
道士说服一个人的手段有许多,除了语言和道理,还有种种法术,慕行秋明白杨清音在担心什么,“你知道申杨两家最看重你什么吗?独立特行。你是道门之女,拥有他们想要的优良素质,你与众不同,能带来他们想要的意外。所以你越是折腾,他们越要选你与申忌夷结合。”
杨清音想了一会,得出与慕行秋不同的结论,“那是我折腾得还不够,听说牙山的窃水事件了吗?”
“听说一点,据说这位窃水者目前正躲在棋山。”
“没错,他叫杜防风,自称什么平等道人,是一位很有名的散修,在棋山已经躲了五十年。”杨清音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冷下脸,“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棋山,我要那几滴水,看申忌夷是什么反应。”
秃子根本没听懂是怎么回事,却一下子蹿到慕行秋头顶,坚定地说:“抢水抢水,带回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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