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有手足之爱?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虽然宁珞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她知道,杨湛那金丹道士虽然是杨皓伙同赵家的人想办法塞进东宫,可实际上却是杨彦布下的局,那道士出家前的一个私生子被杨彦捏在了手心。而太子死后,也是杨彦故意伪造成了事情败露的迹象,杨皓这才铤而走险,谋反逼宫,最后伏诛而亡。
除非……这次是他提前向盛和帝告密杨皓有谋反之意,以不忍兄长万劫不复的说辞,蒙蔽了盛和帝,在这特殊的时候,重新取得了盛和帝的信任。
宁萱走后,宁珞和景昀二人就着宁萱的话,细细分析了一遍,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杨彦这善于隐忍蛰伏、务求一击即中的阴狠品性从中可见一斑。
该怎样对付杨彦,摆在景昀的面前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条路。
如果盛和帝身康体健,景昀有战功和圣宠在这里,不到最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杨彦不会放下这苦心经营的谦和宽厚的伪装,若是在暗中动点小手脚,景昀自然不会惧之。
小殿下杨霆,身为东宫嫡子,若是是个可塑之才,景昀从小辅佐,说不定日后便可和杨彦一争高下,若是一切顺利,这算是上策,唯一充满变数的是现今陈氏的态度实在堪忧。
或者,景昀暗中谋划,若是避无可避杨彦登位,便全家隐姓埋名,这牵扯到宁、景两家,百年基业折戟沉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有着忧色。
“其实……还有最后一条路……”宁珞迟疑了片刻,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若是你……这皇位未必会是……杨彦的……”
景昀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想吗?”
想吗?
宁珞在心里问自己。
□□皇后、俞明钰、梅皇贵妃、徐淑妃、甚至那个曾经以妖娆舞姿深受帝宠的肖贵人……这些人的脸在她面前一掠而过。
后宫的宠幸如此之多,变化之快,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妇人能够看清的,就连睿智如盛和帝都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最后只能和最心爱的女儿擦肩而过。
她不想要景昀有三宫六院,更不想有朝一日色衰爱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昀宠爱他人。
然而,她此时怎么能用自己的那点私心去苛求景昀?这皇嗣之争何其凶险,若是此时她有半点的犹疑,景昀必会顾忌她的感受,不能全力以赴,到时候一念之差,身首异处的便是景昀了。
“若是……万不得已……那也没有办法……”她垂下眼眸,努力维持着语声中的平静,“景大哥,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景昀轻哼了一声:“我也不想,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争的,怎么值得杨彦他舍了兄弟父子的亲情去抢?”他想了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俯身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鬓角,“放心吧,事情还没到这种地步,今日金大夫去瞧过陛下了,说是只不过身子有些燥热阳虚,仔细费心调养一阵就好了。”
宁珞长吁了一口气:“那便好。”
这等不愉快的事情,多说无益,两人心意相通,便将此事暂时抛诸了脑后,聊起了家里的琐事。小姝儿会翻身了,得仔细着别让她翻下床去;小姝儿会分辨颜色了,特别喜欢宁珞头上的一株镶着大红宝石的发簪;大长公主今日居然出了府,抱着小姝儿去别的地方炫耀了……
“嗳,景大哥,”宁珞忽然想了起来,“陛下的寿辰好像要到了呢,送些什么给陛下好呢?”
景昀怔了一下,颇为不自然地道:“我都忘了……往年我们也没送……”
宁珞瞧着他吃吃地笑了起来:“真的不想送了吗?陛下高兴一下,说不定病好得快一些。”
景昀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你做主吧。”
“那好,”宁珞站了起来,在柜中翻找了一会儿,把一整块石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景昀的面前,这是一整块田黄石,细洁润、腻温凝,机理隐约可见,隐隐透着光泽,实是石中上品,“旁的奇珍异宝陛下也不稀罕,不如你亲手替陛下刻个印章吧?也算是你的一片心意。”
景昀不置可否,只是将那块田黄石随手放在了小几上:“以后再说吧。”
没过几日,等宁珞再去看那小几时,那块田黄石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明白,景昀虽然看上去冷肃,对骨肉亲情却分外看重。从小俞明钰压抑自己对他刻意冷落;景晟碍于身份,虽然事事照应周全,在情感上却并不细腻。他从一个肆意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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