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将爹的手指往嘴里送,端木弈却总在她以为即将成功时就逃离她的嘴边,两父女闹得不亦乐乎。
蓝以陌对这对幼稚父女的表现习以为常,也不加以阻止,惬意地欣赏周围的盛况。灯火通明,红墙绿瓦,雕栏玉砌,丝竹声乐从阁楼里隐隐泻出,与市肆之声在空气里融合,伴随着车流人织的清奏,谱写了一曲帝都繁景。
然而,就在此时,蓝以陌身子微僵。喧嚣热闹的街头突然陷入安静,来来往往的人流骤然凝结停滞,蓝以陌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耳边只剩下心里跳动的声音——“砰,砰,砰……”每一次跳动,都因越发强烈的熟悉感而加快。
她猛地回头,急切地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陌生人,还是陌生人。来回几番,终究没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蓝以陌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原来,只是错觉。
失望之余,她的视线恰好落在茶楼的一个包间。半掩的窗户里,借着屋内透出的淡淡的烛光,只能看到窗边之人的衣袂,深黑如墨,金丝如蛟。那日离别时,那人孤寂的身影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蓝以陌微微出神。
“哇……”南宫曦儿终于认识到是爹在逗她,委屈地放声大哭,成功地让蓝以陌回过头来。蓝以陌看看红着眼睛的女儿,无语地望向一脸无辜的端木弈,“你弄哭的,你来哄。”
端木弈拽拽南宫唯以的手,唯以立即心有领会,跑到妹妹面前扮鬼脸逗妹妹笑。
“要去见见吗?”端木弈自然察觉到妻子的异常,趁儿子不注意使了个眼色,“他应该也想见那人。”
蓝以陌看了看身后,那扇窗已经关上。她释然地摇摇头,“不必。知君安好,便可。”末了,她微笑地调侃端木弈,“而且,有人会酸死的。”
“娘子果然体贴为夫。”端木弈满意笑道,心里暗忖,蓝以陌若真要去见,那他就带着儿女跟着去,专门碍那人的眼给他心里添堵。每每想着情敌在自家儿子心目中的地位比他更加重要,他就心塞。
茶楼包厢。
顾琰的手停在窗前。
见或不见,又有何重要?
习惯了,只是单纯见到她的背影,知道她过得很好,便已足矣。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即刻便可回国。”手下恭敬地禀报,皇上每逢一段时间都会来天朝呆上不足半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辗转于不同的店里静静地品茶,只是每次换的地方必在窗旁。
顾琰眸色泛起轻微的涟漪,半晌,他抚上从未离身的穹剑:“你把这把剑交给一个人。”
“是。”手下心里惊讶,但也不多问,便接过剑随口问道,“公子下次什么时候来?”
“不会再来了。”顾琰淡淡地答道,推开窗,外面风景依旧,独独少了那抹身影。
传说,穹剑和空剑都是守护无风剑的存在。那么,仅以穹剑奉上,护你此生。
吾生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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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人群涌动,异常喧哗,不乏尖锐的指责痛骂声。
刚刚安静下来的南宫曦儿被刺耳的声音吓得扁嘴想哭,端木弈眉间轻蹙正要进去,蓝以陌听到里面其中一丝认识的声音,及时拉住他。端木弈顿了顿,心领神会,转而让宋歌去处理,带着妻儿远离是非之地。
宋歌挤进人群里,由于他一直绷着脸和长期锻炼出来的沉稳气势,旁边的人下意识地敬畏地让道,他不费多时就走进人群中心。
只见几个粗壮男人围着一个女的和小孩子,为首的男人咄咄逼人:“贱蹄子,你贪图富贵跟着别的男人跑了,竟然还敢回来跟我抢孩子,赶紧把他交出来!”
小孩子伤痕累累,恐惧地藏在那女人身后紧紧拽着她后背的衣服。
“我呸,就你这副猥琐样,全世界的男的都死了我也不屑看你,玷污我双眼!在场的各位,他们不是好人,说的都是假的。你们看看孩子身上的伤痕,这是亲爹能下得了手的吗?他们是人贩子!”那女的背对着宋歌,声音清脆悦耳,宋歌听了却浓眉一跳。
那男的吐了口唾沫:“臭婆娘,你问问孩子看看他身上的伤痕是不是我打的?”
小孩子紧张地贴着女人的后背,缩得更厉害,不敢说话。
群众内议论纷纷,却都在徘徊,不知该听信何方。看那女的衣着光鲜,难道真是跟了富贵人家抛夫弃子?如果真是夫妻间的事情,他们插手岂不让人笑话?不是的话,那孩子和女的岂不遭殃?
“臭婆娘,我今日就让你见识老子的厉害!让你知道背叛我的后果!”那名男子使个眼色,其他男的立即围上前。
端木夏忆握紧拳头正要出手,身后突然一个人影闪过,转瞬间那群男人尽数倒地,在地上呻吟。她无辜地眨着双眼,她还没动呢,谁这么见义勇为?
当看清来人后,端木夏忆脸顿时黑了,低哼一声,“大忙人,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真是可笑,她天天追着宋歌的时候,宋歌次次以有事躲他。等宋歌难得有一次主动找上来,却是在她下定决心放弃之后。
宋歌的脸貌似绷得更紧,仿佛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端木夏忆转过身和声和气地跟小孩子说话,对他置若罔闻。宋歌静静地看着她,半个月没见她,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如既往地光彩流溢,红扑扑的脸蛋在灯光下仿佛渲上一层光晕,幻离而迷人。他不禁犹豫,当上御林军统领的他,可不可以存有私心,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有一点资格站在她旁边?
“你个狗拿耗子的人!”那男人不甘心地抹了抹嘴角的血痕,奈何打不过,转而抹黑端木夏忆,“看,我就说你这贱人只会勾搭男人,你还不承认!这跟上次那个又不是同一个呢!”
端木夏忆气得正要说话,宋歌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之上,脸色阴沉,“放干净你的狗嘴。她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挂在嘴边的。”
有种情况叫做贱,就是越挨揍越要逞口舌之快。那男人扭头吐出一口血水,对着群众大讽,“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奸夫都可以嚣张到这样的地步,你们还要袖手旁观吗!”
群众们开始对着宋歌和端木夏忆指指点点,端木夏忆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气得拍拍小孩子的肩膀,“小朋友别怕,说出真相来!这人是当官的,专门抓坏人那种!”
小孩子受到鼓舞,看了看地上眼神凶狠的那群男人,终于颤颤巍巍地开口:“他……不是我爹……他们是坏人……大哥哥赶紧把他们抓走!”
地上那群男人怔住,当官的?有几个率先反应过来想要爬起逃跑,宋歌随脚踢起地上的一颗石子,狠狠击中他们的膝盖,他们痛得摔在地上哀嚎求饶。
宋歌脚下那男子也认识到错误,终于不敢乱说话,颤声求饶,“大人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
“你错在哪里?”宋歌冷不丁地问道。
“我……我不该打小孩子,不该侮辱大人你。”男子见宋歌的脸色丝毫没有转好,心里吓得抖两抖。
宋歌没有听到应有的道歉非常不悦,下意识地冲口而出,“我喜欢她十年都不敢说出口,你算那根葱竟敢假冒她丈夫诬蔑她!”说罢他猛地惊住,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言语,忘了动作,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捕快赶来将那群人抓走,看着人群逐渐散去。
许久,在他认为所有人都已经离去后,方才缓缓转头。
那里,没有那个人。
明明在意料之中,宋歌却说不清楚地难受。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却在下一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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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不远。”端木弈浅笑,“端木夏忆该开始忙了。”
蓝以陌对他这种笑容已经产生免疫,顶多心里提前为端木夏忆默哀两秒。这半个月端木夏忆闲得慌天天黏着她,端木弈因此惨遭冷落,心有怨气。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让端木夏忆吃点亏?
事实上,知夫者莫妻也。不久后的将来,当端木夏忆成亲前看到礼仪教育的那位嬷嬷时,成功地晕过去了。宋歌不明所以,端木弈好心情地解释:“熟人相见分外激动,别担心。”蓝以陌看着狡猾的端木弈,深刻地体会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句话。她同情地看了看端木夏忆,夏忆啊,原来这家伙还记得十年前你把嬷嬷弄醒害得他私会被抓那件事,毕竟那是我出的主意,所以昨晚我已经很尽力地吹枕边风了。只是刚吹个开头就被打断,然后……然后累得睡了过去……对不住了……
“夫人。”一陌生男子走到蓝以陌身边,恭敬称道。
蓝以陌微微诧异地颔首,只见他拿出一把剑,“公子托我转交给你。”
蓝以陌抱着南宫曦儿不方便,端木弈眼尖认出是谁的剑正要拒绝,南宫唯以已经开心地抱住它:“是爹的宝剑!”
端木弈眯了眯眼:“爹?”
南宫唯以急忙识趣地改口:“顾干爹。”话音刚落,他发现“心怀不轨”的爹打算把剑拿回去,死死护在怀里躲在蓝以陌身后。
那名男子完成任务后趁机早早消失于人群里,端木弈只好作罢,心里盘算着回去该怎样好好教育一番这个胳膊往外拐的儿子。
蓝以陌看着那把剑,没有了血玉珠的穹剑完全不似从前,内敛而平静。她释然一笑,虚拦住端木弈,“孩子喜欢,随他吧。”
端木弈见蓝以陌终于放下当年林徽悦挡剑身亡的心结,松了口气,轻轻地替她将飘至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后。
适逢此时。
“嘭嘭……”烟火宛若是从地上扯出的一道道光带,飘到半空中骤然绽放,化作无数五彩花瓣,洒落四方,尚未消逝之际,新的花伞已然打开,又是一轮绚丽。
买卖的停止吆喝,行走的停下脚步,所有人暂时放下要做的或即将要去做的事情,齐齐仰头望向烟火灿烂处。漆黑的夜空被照亮,映衬出大家充满笑意的脸庞。
南宫唯以抱着手里的剑忘了动作,嘴巴半张地看着天空,被烟火盛宴亮瞎了眼。
从未出过宫的南宫曦儿第一次在这么热闹的环境里跟大家挤着看烟火,在蓝以陌的怀里开心地挥手蹬脚,一边咧嘴笑,一边吐着口水泡泡。
端木弈接过不安分的女儿,宠溺笑道:“看,新的一年到了,曦儿又长了一岁。”
蓝以陌微笑地牵过儿子的手,静静地看着天空。
新的一年,新的起点。
人世间的缘起缘灭,不过一场轮回。旧的故事已经结束,新的篇章,还会开始。无始无终,无休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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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故事,新的开始:《爹本红颜之赏金猎途》,猥琐怪蜀黍,瘦弱小白脸,童颜**萝莉……各类谜案层出不穷,且看赏金猎人云来和两包子如何逐一破解,直击终极大BOSS。此外,附赠美男数枚,彪悍公主一位(这是肿么回事……)。
新文明天挖坑,7月13号开始填坑。有兴趣的亲们欢迎跳到碗里来。没兴趣的亲们,来日方长,咱们江湖上有缘再见,挥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