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生悲,不久后我不幸被孔明言中身染风寒,从早时起榻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本以为是昨夜未安眠的缘故,可到了午时身子更是乏力得很,还微有些发热。因是力不随心,忙碌完每日必需的事情之后,我便躺回床榻上,想说休憩片刻。
而此时孔明已是被司马徽叫去,不知何时才能归家。
我入睡得极快,裹住被衾捂着全身,欲让自己出些汗。然而,并未安睡多久,全身竟开始发起热来,顿时,我不知是踢开被衾还是继续裹着被衾的好。脑袋里随即也就只剩下两个感觉,那就是热和难受。可明明是难受得紧,我却不能完全清醒,只能模糊地知晓自己在犹豫地摆弄着被衾。
而待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居室的门扉被敲得“啪啪”作响,夹杂着宋达唤我的声音。我揉揉脑袋,无奈起榻去给他开门。
门扉处,他倚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地看我,指着红霞满溢的天际,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时辰了?”言语间略带得意,大约是在为前些时日我笑他的事情而“伺机报复”。
我顺着他的手指瞥了一眼天际,然后有气无力地答:“大约未时末酉时出。你是想说我今日委实慵懒了些吗?若是倒也无碍,你说吧,我无力辩驳。”
奇怪地看了看我,宋达很快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立直身子,询问:“你这是怎么了?双靥红得厉害。”
我随意地摆了摆手,想说我无事,但是话到唇边,脑海中突然又浮起一事,遂话锋一转道:“劳烦你今日煮些饭食,我着实没有气力。”
“感染风寒这等事难道就只是没有气力这么简单?”扼住我摆起的手腕,他扬眉看我,双眸中携着淡淡的嘲弄。话毕,他轻易地松开我的手腕,气息微凝,一副静待我答的模样。
“的确是没有这么简单,可到底不是什么大病,无须过度在意。”我笑笑,继续摆手,“不过说来你们这些名士之流难道都会医术不成?”新婚那夜,孔明也曾替我号过脉。
“我可不是名士。”绕过我,他悠然入屋,环顾一周后,才解释道:“我只是书读得较杂罢了。”
“我就不会医术。”撇嘴,我道。自认我读得书也挺杂的,历史、兵法、机关、军械之类的都有。不过,除了这类战伐的书外,我好似真的没有读过什么其他的书。于是,言罢,我便噤声不语以示心虚。
“以你的才智想学医术自是不难。”他回身笑笑,然后指着床榻对我言:“只是此今你还是快些躺下休憩得好,若是再这么受着寒,这风寒怕是得变得厉害起来。”说着,他上下地审视了我一番,微微摇首。
此时的我中衣外随意地披着大氅,倒真是挡不住从室外吹入的寒风。搓了搓手,我没有立即依他所言,反而从提起先前的话语来,“我知晓,只是劳烦你煮些晚食,以备食用。”
“我不会煮食这等女子的事。”摊手,他扬笑。我无言以对,遂低声自言自语:“世族子弟到底是世族子弟,在家怕是娇生惯养得很。”
“你以为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宋达好笑。不过,他并没有追究我批判他的事,反而转而替我想了另一个法子,“我想阿均他势必会煮食,待会我同他说一声即可。顺便让他为你煮碗姜汤,驱驱寒。”
“那多谢。”坐回床榻上,我把双足塞进被衾中,严严实实地捂起来。本以为说完这些,宋达也该离去了,但是他立在原处许久未动。
刚想启唇询问他为何还不离开,却是被他抢了先,他看我又是初识时的那种戏谑,“你在黄府的日子怕是要比在这里好得多吧?”
在黄府的日子?的确是好得多,每到冬日老爹为了不让我感染风寒准备得颇多,暖炉、手炉样样不缺,披风、大氅件件厚实。虽然,我一度猜测老爹对我照顾得如此周到完全是因为娘亲比我更早的需要这些东西,他也就只是顺便帮我准备罢了。要知晓,比起娘亲来,我在老爹面前委实不算什么。
不过,我知晓这并不代表老爹不疼爱我。
“那又如何?”黄府的日子再好那都是过去式了,和此今有什么关系吗?
“我听士元说你思慕先生。”宋达双手环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我,道:“成全了你的思慕,你便要忍受贫苦,忍受病痛,你可会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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