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坚强,即便是面对我与他爹的离世作古也要坚强。唯有坚强,他才能应对得了往后毫无依靠的生活。
他要知晓,一旦孔明与我尽皆离世,诸葛氏在朝中便就再无什么。
因此,他也鲜少会在我面前落泪,多半是个小大人模样,责备怀儿道:“哭什么哭,娘亲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越是哭,娘亲就越是伤心,浪费的心力也就越大,到时,娘亲若是离世,就都是你害得!”
两句话一吼,吓得怀儿立即噤声,用着胖嘟嘟的小手匆忙地擦拭眼泪。
忍不住地,我便笑了,打发怀儿离开,而后,将瞻儿叫到身前,笑着问他,“瞻儿,现今,你依旧不羡慕弟弟吗?”
弟弟承受的要比你承受的轻得多。他也不用故作坚强,隐忍眼泪,只需要依着孩儿心性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如此,瞻儿,你不羡慕吗?
“羡慕。”瞻儿颔首,小脑袋轻点了点,眼里闪烁着泪花,可他没有抱怨,反而,十分懂事地说道:“就算羡慕,瞻儿也不会推脱自己肩上的责任的。娘亲放心,瞻儿定会守住汉国,守住诸葛氏,守住弟弟的往后。”
“对不起……瞻儿,对不起……”千般不想,万般不愿,可,我到底还是让你走上了你爹爹的路途:年幼早孤,需保幼弟。
他却笑,笑到终是在我面前落泪,哽咽道:“娘亲没有对不住瞻儿,父亲也没有对不住瞻儿,这条路是瞻儿自己选的,是瞻儿自己要变得同父亲一般的。”
所以,往后的挫折苦难,瞻儿自愿承受。
我笑着,笑着,亦是同他一般落了泪。
诸葛瞻,我年仅八岁的儿子,竟是因为我同他爹的缘故过早地懂事了这么多,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我拉着他,拉着他尚为娇小的手掌,嘱咐:“瞻儿,绵竹,往后,千万不要去往绵竹。”
也许,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一点事情吧?
瞻儿,娘亲真的不希望你会战死沙场,即便是为国捐躯,也不希望……
他不懂,却并未过问为何,就只是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瞻儿记住了。”
……
建兴十二年,秋八月,五丈原传来丞相孔明病重的消息。
为此,后主亲自前来相告。
他来时,我方才睡下,瞻儿本欲叫喊,但,为他阻止。他言曰,我乃是她的相母,便是他的母亲,他作为儿子等上一等也无甚不可。
如此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待我悠悠转醒,发觉本该侍奉在榻前的瞻儿变成刘禅,愣了一愣,而后,清浅笑道:“你怎么来了?宫中无事吗?”
又或许他是觉得我快要死了,前来送我最后一程?
我还没有那么快呢……
我失笑,却不料,他倏地展现悲戚之色,欲言又止,“相母……相父他……”
死了?
我波澜不惊,唯有隐藏于锦被之下的双手紧攥成拳,笑问:“可是病重?”
半月,还有半月……
他点点头,隐有泪光,“相母,朕已备好车驾,七日之内必达五丈原。”
“你是想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难道相母不去吗?”他惊讶,难以置信的模样,“那是相父啊……”
相母最为在乎的相父。
“不去。”我悠然作答,缓缓地起身,宛若如常,“年纪到了,也该如此了。”
不光是他,我也是。
“可……这许是最后一面……”不敢相信我的答案,刘禅猜测着规劝,“即便之前相父曾惹相母不悦,这时,也不该计较了。”
他是以为我同孔明争吵过?
我哂然,好笑地同他解释,“且宽心吧,我同你相父好得很,并无任何嫌隙。”
“那……”
“那为何不去见他最后一面?”我替他说问,然后,自问自答,“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该表的,我也尽皆表示过了,如此,为何还要去见他,看着他死?”
看着自己心尖上的那人一点一点死去,却无能为力,该是怎样的自我为难呢?
我也要死了,我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为难他,在他弥留之际,还要瞧见我这般病重模样,担忧我能否康健安好。
所以,我不见他,他不见我,才是最好的结局。
而他的音容笑貌,我早已敏记于心,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
孔明,我的孔明。
我浅笑,坚决地对着刘禅道:“你走吧。”
“那相母可有言语需要带予相父?”
“没有。”
我说过,该说的早就说完了。唯一的不曾言明的就只有我的身份与来历,不过,我相信,隐约的,他已是知晓。
他知晓我所有的事情,无论我说与不说。
而他的心思,我也算是知晓了……那个他,看似温润,实则凌厉的他……
……
公元二百三十四年,八月二十八,蜀汉丞相诸葛孔明薨。
那夜,有一颗彗星滑落……
那夜,有孔明灯满天……
那夜,有女子病逝……
作者有话要说:
1.到此正文完结。
2.本文应该会完结倒v,所以后面的番外,姑娘们要注意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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