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灼大概是骤然跑了这么远的路,不知为什么,手竟然有些发抖,深吸了口气,觉得这声音越听越熟悉,越听越熟悉,果不其然,她站在那等了一会,接着周围嚓嚓、嚓嚓的声音……
近了……
近了……
接着声音越来越急,急促而密集,渐渐地、四面八方都嚓嚓嚓、回荡起这种肢体挤着肢体,不断摩擦的声音……
一堆、成堆、一堆又一堆的尸虫正挥舞着他们黑色锃亮的爪子慢慢、慢慢爬过来……
梁灼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慢慢运起一道灵力,只是那灵力还未凝结成结界,就“嘶”地一声破裂了,如同一匹被风吹断了的芙蓉锦似的……
梁灼心里一凉,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又慌忙动手去运息灵力,无奈回应她的还是一声接着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嘶嘶”、“啪啪”声……
眼看着,前面的尸虫步步逼近……
梁灼不敢想象,待会没有结界的庇护,自己会不会沦为它们的点心,咬一咬牙,拔腿就想跑,无奈脚刚一抬,那些尸虫竟然平地扬起来如同漫天的黑色雨点向她砸来——
“啊……”梁灼尖叫一声,心想这下不死也得毁掉整张脸了,熟料一阵轻微的风拂过脸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虫突然刷刷刷落了下去,梁灼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孟戟神君衣袍翩然,正一脸云淡风轻的站在她身后。而那些刚才还耀武扬威咔咔嚓嚓的尸虫,一见到孟戟神君,便如同见到它们的首领似的,纷纷后退,退到几丈外的地方,再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谢、谢谢啊……”梁灼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从天而降的孟小人,心里不由悲叹道:老天爷呀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悲催,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救我?能不能换个人,就算不是许清池,阿鼻、阿鼻也行啊?实在不行你直接来个冯远山好了?
唉唉唉,为毛每次都让他看到自己最狼狈时候的样子,看吧看吧,这次又被他逮着一件把柄,下回他又可以面不红心不跳地数落她专爱惹是生非!呜呜…………> <。。。。。。。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
孟戟神君看也未看她一眼,也压根就没有回应她那一句磕磕巴巴的“谢谢”,只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来来回回绕着梁灼转了一圈,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梁灼被他看得发毛,不由暗暗咬牙骂道:老变*态 !看什么看,不会因为你那么没安好心地救了我几下就要让我以身相许吧?又想了想红豆的遭遇,立刻如临大敌般双臂抱胸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警惕地问,“你、你想干嘛?”
其实她的下面一句话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孟小人你不会打算、不会打算要强抢民女吧?虽然、虽然我这个民女老是老了些……哼哼> <…………
孟戟神君看她这副姿态,不由得摇了摇头,眼眸中一抹笑意一闪而过,片刻,淡淡道,“你也对风念萱起疑了?”
“我、我”梁灼见他终于不再像苍蝇一样的盯着自己了,连忙舒展舒展了身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灿灿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以为……”
“嗯?”孟戟神君眼神刷地一下扫向她,声音低沉。
梁灼顿时觉得冷风穿堂过,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抖了抖了小肩膀,言归正传,“是,我是有点怀疑风念萱。因为我刚才、刚才在树林里亲眼见到风念萱的符烙上竟然是带有梅花血印的……”梁灼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孟戟神君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难道方才那些突然围攻过来的尸虫是因为、是因为我身上还带有符烙的气味?”
“你说呢?”孟戟神君不置可否地看看她,随手在她身上凌空一划,一层薄薄的淡红色的东西从梁灼身上应声落地。
“这……”梁灼惊恐地叫了一声,看着落在地上的淡淡的符烙烙衣,猛然想起了他们当日从桑丘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涌去一大堆尸虫了——
因为,当日她、冯远山、风念萱三人中,就有一人身上还带有符烙杀人后未褪尽的烙衣气息,是这种气息招来了尸虫!
…………
所以……所以当日梁灼第一次在小树林的时候,那个死去的中年男子身上也会有那么多尸虫,因为……那时候,其实那个中年男子刚被符烙杀死不久,他身上还留有符烙的气息……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凶手不就是冯远山或者风念萱了么?
这种想法一闪过,梁灼立刻想到了之前孟戟神君为了黑灵珠要杀光兰烬族人时的那种眼神,心中一骇,连忙忐忑不安地看向孟戟神君,结结巴巴道,“不、不会是、不会是他们的。我有感觉,绝对不会是他们。”
孟戟神君神色沉静如水,看着她,低声道:“感觉?”
梁灼连忙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对,且不说他们年纪弱小根本杀不了人,更何况。我同他们待在一处,觉得他们都很是善良。”
孟戟神君一拂衣袖,慢慢沿着小路往前走:“连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是感觉?再说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就此认定这和他们有关。”
梁灼说不过他,只好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和他们相处得这样久,就知道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
孟戟神君突然停住脚步,低声道:“梁灼。你还记不记得。在红云山庄的时候,你为什么可以一下子看破红豆的把戏?”
梁灼不假思索:“你和红豆两个人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哪里都有迹可循,要再瞧不出来。我这许多年不就白活了?”
“你听过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日在红云山庄,你便完全是站在旁观者的态度看事情。”他偏过头,轻声道,“而在这里,你已经站错了地方。这是往生咒。这里的一切可能曾存在过。可这些都和我们无关。莫要感情用事。”
梁灼当时愣住了,便怔怔地问了一句:“你难道没有感情用事过?”后来反应过来想,像孟戟神君这样的人,大概真的是天性冷血的?杀妻杀女?坏人名节,薄情寡性……大概、大概他确实是冷血的吧?
孟戟神君听了,却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清风:“自然是有的。此时此刻不就是么。”
“啊?”梁灼被他眼底的笑意一闪,闪得有些不知所措。
……
有些人,你看他天天冷着个脸冷惯了,万万想不到他们有一日真心对你笑时,竟然会如同冬雪融化了般温暖明亮。
回去的时候,天上再次下起了雨,孟戟神君的脸色有些沉重,梁灼也没有说话,突然感觉一下子心里面堵得厉害,什么也说不来了。
梁灼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一切与风念萱有关,她看看孟戟神君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肯定?”孟戟神君走在前面,一身黑色的衣,淡淡的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等他们回到村落的时候,孟戟神君让掐半斤带着她先回房间,“去收拾一下吧,我们大概可以走了。”掐半斤听了他的话也没有多么惊讶,只是朝梁灼笑了笑,“走吧,姑娘。”
那一刻,梁灼浑身一颤,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啊……
原来,她还是忍不住会讨厌掐半斤。
孟戟神君去找兰烬族的族长,要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告诉他们。阿鼻大帝和许清池火倾城他们大概还在原先孟戟神君的屋子里,梁灼一个人坐在楼阁的窗户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来越清晰,像是住在海边,漫天漫地无边无际的浩渺……
隔了许久,雨声从小变大,哗哗哗冲刷天幕,楼阁的窗户没有被关上,梁灼的眼前是一片烟雨迷蒙,整个天地昏沉沉起来,似是在哭泣一般歇斯底里的下了起来……
她想起自己和许清池当日漫步海边骑马的场景……当时当日,今时今日……雨水淋进来,有点冷,她在站起身,想要去关窗户,顺便将窗户上的那盆夕颜花端进来,“梁大大,我来吧。”绿竹突然从一边走了过来,伸过手去,旋即而麻利地将那盆夕颜花端了进来。
“梁大大,你、你怎么了?”绿竹将花端进来放好的时候,才发现梁灼竟然是哭了,脸上挂着一点清浅的泪痕。“绿竹……”梁灼心中一阵绞痛,伸手搭在绿竹的肩膀上,抱着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梁大大……梁大大……”绿竹轻声喊了喊扑进怀里的瑟瑟发抖的梁灼,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的雨却是更大了,铺天盖地而来,原是,一切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晚间的时候,屋里点起了灯,一盏又一盏,梁灼让绿竹点上的,她还是喜欢红色,觉得这种颜色似乎格外的喜庆。
“走吧。”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梁灼眼前涌进来一大批人,阿鼻大帝、许清池、火倾城、孟戟神君、掐半斤。
他们俱是不约而同的看着她,没有做声,梁灼觉得周身的血脉冰凉,愣在那,呆呆的杵了一会,还是阿鼻大帝最先走过来,一声不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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