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到底有没有答应,凌纯钧不知道,不过既然是他定下的局,那么他自然有自信结果是他希望的那样。
此刻他正坐在两匹马拉的马车上,外面还有十几个侍卫,而他正在扮演魏宗狄的身份。当然易容什么的是没有,一来他不相信江湖人会对于朝中的人调查的如此详细,二来他也是要留下一点线索让真正在背后谋划的人有所顾忌,从而对将会和陆小凤一起来调查的魏宗狄那一方下手。
不怕你动手,就怕你不动手,要知道往往惯犯更容易被抓住,因为做得越多留下的线索和破绽也就越多。虽然没有到达案发的沙洲卫,不过凌纯钧早就明了,就算到达那边恐怕他们也不会在‘现场’发现比现在所知道的更多的线索。
而扯进一个陆小凤,凌纯钧更多的想法就是将这次的刺杀掩盖在单纯的买凶仇杀而已,尽管私底下他们可以用这个借口在和鞑靼谈判的时候能够谋取更多的利益,但是真的抓着借口开战……不论是国立百姓都承担不起,何况对于他们来说,塔尔的权利还不够稳定,他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马车的向前跑着,不过马蹄掩盖不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凌纯钧的手指划过藏在腰带上伪装成花纹的的软剑剑柄,刚刚绷紧的神经又放松了下来,视线依然在书册上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不如与在下同行?”
车上的帘子动了一下,一个白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凌纯钧身前。
看到来人,凌纯钧倒是惊讶了,原本他以为会追来的不是陆小凤也该是他的其他朋友,怎么都不会想到,跟来的竟然会是西门吹雪,便放下了书站起了身:“没想到庄主竟然会亲自前来,请随意。”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他的视线在凌纯钧身旁放在桌子上的剑上一扫,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只是再看向凌纯钧的手咦了一声:“你用剑?”
“是。”凌纯钧没有否认。
“不像。”西门吹雪的视线停在了凌纯钧的手上。
凌纯钧大方的摊开了双手:“我也觉得不像,比起剑,我学琴的时间更长一些。”
西门吹雪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他不是陆小凤,很多东西他不会直接的问出口,而此刻他却如同陆小凤一样的好奇了,因为面前的人手上竟然一个茧子都没有,这绝不可能是一个用剑的人该有的双手,哪怕是学琴的人也不该如此。
如果再问,兴许就有探问别人门派武学的嫌疑了,西门吹雪和他不熟,况且眼前这个人是官,谁都知道宫里的秘密普通人还是少知道的好。
两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只是西门吹雪因为心中隐约的好奇而越是打量凌纯钧,他就发现这个人身上越来越多的谜团,而在凌纯钧低头看书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低头的侧影,他身上的冷气就开始外放了。
“是你。”西门吹雪肯定的说着,眉毛也微微的皱了起来,哪怕是一个自己曾经想结交的人,但此刻却发现对方算计了自己,西门吹雪到底还是有膈应的。
凌纯钧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愣了一下,他觉得他对于古龙体有点适应不良。不过很快他还是意识到了西门吹雪的意思,点了点头:“是我,要找陆小凤不容易,所以我只能找他的朋友。”
虽然朋友不多,但是对于朋友,西门吹雪从来都是很看重的。所以他冷冷的说道:“他不出名。”
“就是因为不出名,所以要找他不容易。”凌纯钧点了点头。
“很少有人知道我和他是朋友。”西门吹雪眯着眼睛看着凌纯钧。
凌纯钧呵呵一笑:“在这个世界上难说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西门吹雪自然是想到了烟雨楼,没道理有这么一个身份的人会白白在那里做琴师,更何况烟雨楼并非只是青楼酒铺而已,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烟雨楼还有一个生意,那就是买卖情报。
“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的。”西门吹雪竟然难得的劝解了一句。
“庄主没有一剑杀死姬某,姬某应该还能活很久。”
西门吹雪收回了视线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会和他很合得来。”
他……是指谁?凌纯钧摸了摸下巴,也许是之前提到的陆小凤?“不论是西门庄主还是花公子,苦瓜和尚还是老实和尚,霍休还是司空摘星,他们都可以是陆小凤的朋友,我以为也许没有人会和陆公子合不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猛地睁开了,这一回却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盯着凌纯钧,他数出来的人甚至有一些他也不能确定,但是眼前的人却是如此笃定。
“姬某曾经很崇拜武林豪杰,然而姬某现在很讨厌武林豪杰。”凌纯钧是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兵器之中剑为君子,然而不是所有用剑的人都是君子,但是武林中十之五六却大多用剑。”
说到这里凌纯钧的话停了一下:“少侠皆爱剑,然而真的出名的能人大师却不多。湘月也爱剑,却至今不懂剑,若非师傅遗愿……湘月兴许无法到现在的高度。”
试探又或者磨合?凌纯钧自己也说不准自己突然心血来潮是为了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尚且年少的剑神,他觉得也许他并不需要那一场遗憾的比试来成就剑神之名。
西门吹雪也在心中评估着凌纯钧,但始终他都无法将凌纯钧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让人看不清深浅,让人捉摸不定。
西门吹雪问道:“何为剑?”
“剑便是剑。”
西门吹雪的眉毛微微的皱了皱,似乎是在思考。
凌纯钧也沉默,不过他不只是在思考,也是在看,没错,他就是在看西门吹雪。曾经西门吹雪在他的影像中只有一个字可以代表,那就是‘神’,但凡知道武侠小说的人大多也都知道西门吹雪就是剑神。
然而在见到西门吹雪的时候,他觉得,除了剑,他真的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形容,西门吹雪本身就是一柄剑,锋利,冷酷。然而现在坐在一起,即便只是几句话,凌纯钧却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很自我的普通人。
西门吹雪的自我在于他只走他认定的道,不过对于其他却并不一定,他也有着他的柔情。比如此刻他会答应帮忙……
凌纯钧也练剑,然而却从来没有人觉得剑会是他应该使用的武器,也许因为他们本身所练的就是截然相反的境界。顾沉留给他的武功秘籍里面第一页就只有一个字,这个字也是贯穿了整本剑谱的核心,只是‘情’之一字却也是最难解的吧。
“为何出剑?”凌纯钧问着他本就知道的答案的问题,也许他只是想要听到那个人自己回答一遍。
西门吹雪回答的很快:“杀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凌纯钧低头看向了西门吹雪的剑,剑与剑不同,西门吹雪的剑有寒气,而自己的剑没有,并不是他没有杀过人,也并不是他杀过太多人,也许……他们本身的境界真的相差太多太多了……
西门吹雪淡淡的问道:“你认为不该杀?”
凌纯钧摇了摇头。
西门吹雪反问:“你又为何出剑?”
凌纯钧迟疑了一下答道:“起初为了复仇,现在也许是为国吧。”
“为国?”西门吹雪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诧异,追问道,“为国者也许有一天需要牺牲无辜之人……”
“哪怕良善。”凌纯钧的坚定的说着,却是闭上了眼睛。
西门吹雪的神色微变:“若是你想要复仇之人乃是朝廷栋梁呢?”
凌纯钧呵呵的笑了出来:“那我便等,等到他功成身退,等到陛下也不再需要我,那我便杀了他,再以死谢罪。”
“你很好。”西门吹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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