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脚步好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十分沉重。
她拒绝了杨尚昆送她回家的好意,也找绝了泉婉晚陪她的好意,一个人步行回到家。
屋里子面暗暗的,仅有一束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射在地上,正如她的心,冷冷清清,没有温度。
她坐在沙发上,双眼发直,一会儿想这个,一会儿又想到那些,想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抓住。
一片虚无。
从心中涌上来的无力感渐渐侵蚀全身,让她止不住发抖。
这些天,她故意略显冷淡的和夏候铭相处,为的就是在自己离开时,能够不那么难过,少一点不舍。
她算计好了离开的日子,以及那些告别的话,可事到如今,却全都变了。
她又欠了夏候铭那么多。
违约金,泉婉晚的保释,还有她打人的赔偿费,全都是夏候铭付的。
她已经算不清到底要多少钱,只知道对自己来讲,应该是个巨额数字。
明明最怕给那个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却总是逃不过。
时间已经临近八点,估计夏候铭快回来了。
花灵乱了心,她想不好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夏候铭。
欠债,还钱!
只是,她要用多久才能还清?
铭哥哥又有多看不起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夏候铭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不开灯?”
花灵愣了愣,下意识站起身,想开口,却不知答什么。
夏候铭随手暗亮了灯,他看见花灵下意识遮了一下眼睛,过会儿,把手放下来,傻呼呼盯着他发呆。
他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故意晚回来,想给花灵一点缓冲心情的时间,也给自己一点准备装模作样的时间。
可打开门后,见屋里一片漆黑,吓得他以为花灵不在,跑到哪里去做傻事了。
还好,花灵没他想的脆弱,平安无事的在家里等她。
“快九点了,今天不困吗?去冲个澡,然后睡觉吧。”夏候铭若无其事道。
“铭哥哥……”花灵深吸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今天的事……”
“都解决了。”夏候铭凤眸轻蔑的一挑,语气不屑至极,“平宇那种小公司,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泉婉晚也被杨尚昆平安送回家,不会有人再找她的麻烦。”
“哦……”花灵淡淡应了,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一会,才继续道,“我知道铭哥哥本事大,今天的事不光是靠钱解决的。”
“别的人情我还不了,但你今天替我赔的钱,我都会慢慢还给你,虽然我赚的少,但一定会如数还你……”
说来说去,嘴中苦味越来越浓,花灵说不下去,便在中途打住。
她今天实在累得不行,与其语无伦次对着铭哥哥说些重复的话,倒不如好好休息。
想到此,和夏候铭打了个招呼,往自己卧室走去。
夏候铭看着花灵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涩涩的,总觉得和自己想要的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花灵明明认命了,肯老老实实留在她身边还钱,短时间内估计也不会出去找工作,对自己的帮忙更是感激涕零。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
过了两天后,夏候铭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他以为花灵没了工作,受了挫折,又会像从前一样围着他转。
但很明显的,花灵没有那样做。
花灵虽然整日留在家里,像以前一样做家务,做早、晚餐给他吃,其余时间却全都用来发呆。
不是坐在沙发上出神的想着什么,就是回卧室“关禁闭”。
他几次主动叫花灵出来,花灵也都无精打采的,有时说着说着话都会走神,不知又神游到哪个天外去了。
几次下来,夏候铭挫败极了,便不再强将她从卧室中挖出来。
如此一来,她倒更“肆意妄为”了,除非必要,其他时间都闭门不出。
两个人明明在同一屋檐下,话却说的比前几天还要少,搞得夏候铭整日心烦意乱。
和杨尚昆抱怨几句,那家伙却说花灵只是一时伤心,缓几日就好了。
夏候铭想想也有道理,便只能先由她去了。
……
泉婉晚自那日被杨尚昆从警察局保释,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她给花灵打了几次电话,那家伙都说没事,但约见面,她却不肯出来。
期间,孙信威来约过她两次,泉婉晚虽然没心思约会,倒也不忍拂了心上人的好意,便都跟着去了。
可惜,她实在没什么约会的经验。
第一次看电影时,全场灯全暗,她下意识就叫了出来,还从椅子上跳起来,别提多可笑了。
毕竟,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以往一个人时,都舍不得花这个钱的。
好在孙信威人好,只捂嘴笑了笑,没拿这件事调侃他。
要是杨尚昆那家伙……
想到此,泉婉晚忍不住往窗户那边撇了一眼。
杨尚昆被抱着泉贝贝,二人“你侬我侬”往窗户上贴剪纸呢。
这家伙!
好不容易有两天没来,这三天又开始天天报道了,更可气的是她每次赶人,杨尚昆都一本正经的说:是花灵托我看着你的,怕你惹事。
她承认确实有想过找那对狗男女报仇,但只是想想而已啊!明明已经给花灵惹了麻烦,怎么也不会笨到再来一次的。
可惜花灵不信,杨尚昆……更不信!
正在心中思索着怎么才能将人赶走,熟悉的黑色宝马驶进院子里,孙信威从车上下来,直接进了屋。
“婉晚,明晚有时间吗?”他一进屋就直奔主题,和前几次一般无二。
泉婉晚知道这是孙信威又来约她了,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有……有时间。”乖乖,自己什么时候和花灵一样,说话都吞吞吐吐了。
倒不是因为喜欢孙信威喜欢得看到人就紧张,只因为前几次约会的结果……实在有点尴尬。
吃西餐刀叉都不会用,去听小提琴会不小心睡着,去影视城误把拍戏当成真的抓小偷……
纵观前几次约会,哪次不是洋相百出?所以一提约会,她生理上就出现排斥反应。
偏偏,又因为喜欢眼前这个人,不得不答应。
“明晚七点,我来接你,我们去听钢琴演奏会,你准备一下。”
“好的,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晚上见。”
孙信威说完就离开了,剩泉婉晚一人傻站在原地发呆。
又是琴?有没有搞错!
上次听小提琴演奏会,她穿着T恤和牛仔裤就去了,受了旁人好多白眼。
好在孙信威不计较,一次都没耻笑过她。
这次倒是叫她提前准备了,可是该准备什么?她一点都不明白。
泉婉晚挫败的坐在床上。
杨尚昆见状,打发了泉贝贝去院子里玩,然后转过身,看着她道,“刚才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像好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泉婉晚猛得抬头,眸间充斥怒色,“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你才见过信威哥几次,凭什么说他不是好人?”
“了解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见得多,而是要看得准。”杨尚昆自信非凡道。
他在商场叱咤多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学生,混到今日地位,更有意扳倒夏候铭,靠的,除了智慧,还有独特的识人技巧。
他自认看人十分准确,才将泉婉晚归结到稀有动物一类,因为她与那些拜金的女人不一样。
她有他欣赏的独特之处,他才会忍不住接近。
同样的,第一次见到杨信威,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那男人贼眉鼠眼,行为举止和那些骄纵爱财的富二代一模一样。
他们喜欢的,都是那些抛胸露乳的女人,绝不会是泉婉晚这种“璞玉”。
杨信威每次见到泉婉晚眼中都闪烁不定,一看就在打坏主意。
虽然杨尚昆没想明白泉婉晚哪里值得他算计,更觉得与自己无关的事不想多嘴,但仍是……忍不住。
所以,既然今天说开了,索性一说到底。
“那男人每次来,哪次不是两句话说完就走,何时多留过一会儿?他有哪次和宝宝贝贝他们说过话?如果一个人真喜欢你,怎么会如此行色匆匆,唯恐避之不及?”
“那是因为信威哥太忙了!”泉婉晚一口咬定道。
说完,心中却泛着虚。
杨尚昆说的,她也一直很奇怪。
孙信威搬走前的两年,二二和三三接连出生,那时他明明很喜欢这两个弟弟妹妹,每天都要抱上好几次。
然而搬走之后,没过两年,他每次过年时和孙伯伯一起来拜年,都走的很急,与泉家的几个宝宝也越来越疏远。
信威哥确实有很多地方,和从前不一样,但她仍念着旧情,愿意相信他还是原来的阳光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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