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箭镞好像雨点一样的落在淮西军的队列中,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有些箭镞被铁盾挡住了,当场折断,箭杆无奈的掉在血泊中;有些箭镞,却射在木制的盾牌上,紧紧地咬在上面,只有箭杆在不停的摇晃;更有些箭镞,穿透了盾牌之间的缝隙,直接射入了淮西军士兵的身体;还有些箭镞,箭杆虽然折断了,可是被撞偏的箭头,依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射中了敌人的大腿或者是脚板,带来阵阵的惨叫和呻吟。
那些倒霉的淮西军士兵,有人手臂中箭,有人脑袋中箭,有人大腿中箭,有人身体中箭,甚至还有人屁股中箭……天知道箭镞为什么会射中他们的屁股。惨叫声和呻吟声,伴随着箭镞不断落下的嗖嗖嗖声,还有箭头撞击在盾牌上的或高或矮的声音,夹杂着弩机发出的嗡嗡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当然,没有人有心思欣赏这种交响乐。
箭镞带来的剧烈痛苦,超越了部分士兵的人手极限,他们的盾牌,不停的摇晃,有的甚至直接掉了下来,失去了盾牌的掩护,他们只能成为下一批箭雨中的箭靶子。事实上也是如此,伴随着令狐翼等人的尖叫,保信军弓箭手随即发出了第二波的齐射,密集的箭镞再次落下,那些倒地的淮西军士兵,大部分都成了刺猬,不少人都被长长的箭镞牢牢的钉在了地上。
不断的有人倒下,前进中的淮西军队伍,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混乱,使得盾牌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大,然而,他们大体上的队形,还是非常完整的,毕竟,他们集中了所有的盾牌,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挡住了对方的箭雨,虽然不断有人倒下,但是还没有伤及到他们的元气。
“还击!”
经历了保信军的连续三次齐射以后,淮西军的弓箭手也进入了射程,他们的军官随即大声地呼喊起来。
所有的淮西军弓箭手,也都举起了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出了他们今天的第一批箭镞。弓箭手一直是淮西军的弱项,因为他们的箭镞基本上只能依靠抢掠进行补充,战斗的时候比较难调配,但是今天这股淮西军,拥有相当数量的弓箭手,他们在战胜保信军的时候,缴获了数量众多的蛇脊长弓,他们很快就将这种武器用到了战场上,对付他们原来的主人。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镞同样掠过长空,向着保信军的队列飞来。太阳的光芒再次被遮盖,天地间变得阴暗一片,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黑,仿佛眼前的景物都瞬间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处在最前面的保信军士兵,下意识的举起盾牌,他们使用的都是制式的盾牌,上面是椭圆形的,下面却是尖的,这是单兵使用的盾牌,在防护弓箭射击方面,效果还是很好的。
但是,受伤的人总是有的,例如李天翔。这种盾牌相互之间的连接,并不是非常严密,同样存在着巨大的缝隙,敌人的箭镞从缝隙之中落下,经过盾牌边沿的碰撞,改变了方向,到底是射向哪个地方,真是只有天才知道了。李天翔很不幸成了牺牲品。箭镞从天空中落下,第一枚箭镞就射中了李天翔的脚趾,将他的左脚牢牢地盯在了野草中。
李天翔低头看了看,这是一枚非常普通的生仳箭,肩头是黑色的生铁,箭杆是开水浸泡过的毛竹,很细,很长,插在地上还在不停的摇晃,李天翔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箭杆晃动而发出的嗡嗡声,当然,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一种因为疼痛而带来的错觉。他手中努力的举着盾牌,以免随后飞来的箭镞继续射到自己,盾牌只能护住大半个身体,根本无法防住他的脚板,他只好冀希望于老天,千万不要将自己的右脚也钉在地上,否则,就真的是太糟糕了。
幸好,第二枚箭镞并没有落下。
然而,李天翔不能动,他如果一动,周围的保信军士兵非得动摇不可,他现在不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而是在火线上临时提拔的旅帅,他率领的忠字营甲旅,原本就是彭勃的部队,是忠字营最精锐的部队,这些人,虽然暂时被刘鼎镇住了,可是他们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如果自己稍微动一动,很有可能会被这些用逃命的名义来煽动其他士兵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