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将这个地方守住,除非是自己死了,否则淮西军休想踏入糁潭半步。这时候的刘岱,还没有接到杨鹭飒在西路取得重大胜利的消息,整个桐城前线的鹰扬军军官,都感觉自己肩头上的压力非常大。对于他来说,关注来自北方的庐江淮西军是最重要的,而糁潭,刚好位于庐江的侧翼,这是庐江的淮西军绝对不敢小觑的。
鹰扬军从上到下,都深深的知道,在淮西军南下黄州的时候,庐江的淮西军肯定会有大动作,他们肯定会向桐城发起猛烈的进攻,试图东西夹击,一举歼灭鹰扬军。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淮西军南下黄州以后,庐江的淮西军就加强了周边地区的控制,源源不断的斥候队伍,一步一步的蚕食着鹰扬军控制的区域。鹰扬军的斥候,主力都抽调了蕲黄两州,斥候大队长狄火扬也到了蕲黄前线,在桐城前线剩下的斥候兵数量不多,袁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不逐渐的收缩斥候的侦察范围。
淮西军的斥候步步进逼,最终完全压制了袁羚带领的鹰扬军斥候,现在糁潭外面三十里外的区域,全部都是淮西军的控制范围,淮西军在这些地方进行兵力上的调动,鹰扬军是根本不知道的,到底有没有更多的淮西军到达庐江,有没有更高级的淮西军军官到达庐江,刘岱他们也是不知道的。这也是刘岱如此谨慎的原因,他潜意识里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庐江的危险越来越尖锐了。糁潭不是一个坚固设防的城市,如果淮西军在三十里外的地方集结,然后发起大规模的进攻,糁潭经受的考验将会非常的严峻,故他们不敢有丝毫的轻敌大意。
“指挥,你说淮西军真的会来偷袭我们吗?”黑暗中,有战士低声的问道,声音微微有些发抖。看不到这个战士的脸色,但是刘岱想他的脸色一定会有点苍白,握着武器的手说不定也在悄悄的发抖。大战来临,鹰扬军招募了很多新战士,他们大部分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难民,他们还没有接受全面的训练,就不得不投入了战场。他带领的部队里面,这样的战士至少有四十人。不得不说,这是一桩比较悲惨的事情,残酷的事实表明,他们这样的战士,在战场上的存活率是非常低的。
“会。”刘岱不动声色的说道。与其隐瞒敌情,欺骗对方,还不如直言相告,让对方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既然来到了战场上,就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要有豁出去的决心。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来。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到处都在打仗,没有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除非自己愿意像狗一样活着。但是在淮西军统治的区域内,就算想像狗一样活着也不可能,他们就像田地里的麦子,是要随时成为别人的口中餐的。
在刘岱的面前,摆放着一捆解开了绳子的箭镞,这些全部都是鹰扬军淘汰下来的雁翎箭,数量非常多。现在鹰扬军的大部分部队,都使用了精钢箭头,穿透力和杀伤力都更强,只有糁潭这里的鹰扬军使用的还是这种古老的生铁箭头。这种生铁箭头的唯一好处,就是鹰扬军可以尽情的挥霍,不用理会成本的多少。在这样的黑暗中,如果淮西军发动进攻,鹰扬军可以不管前面有没有目标,都尽情的施放一通。事实上,李天翔对刘岱交代任务的时候,也曾经说过,他们的目标就是将全部的箭镞都射出去。
在糁潭的周围,都加强了防御工事,前面的空地上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铁棍,这是防止敌人的竹梯和云梯前进的有效工具,如果淮西军扛着竹梯又或者是云梯,他们肯定会被这些深深插在地上的铁条阻拦的,这些没有规则的铁条,刚好挡住了直线前进的道路,云梯和竹梯在这种混乱的梅花阵里面,都是无法转过弯来的。这个奇怪的梅花阵,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有力的阻挡敌人骑兵的进攻,当然,这个用处暂时是发挥不上的,因为淮西军也没有成建制的骑兵。
糁潭原本这里是没有城墙的,周围都是非常空旷的度面,可是他们愣是用两个月的时间,在糁潭的核心周围,垒砌了一道长长的围墙。尽管这道围墙只有两丈多高,可是却非常的坚固,全部都是用石灰和石头堆砌而成的,有些地方就算用大铁锤都锤不烂。当然,这个围墙的保护范围,是非常有限的,只有糁潭的最核心区域,还有就是撤往码头的通道。鹰扬军只有两百来人,也不可能防守很大的区域,至于围墙外面,已经另外有人给淮西军准备了充足的礼物。
也许是等待的太久,也许是紧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也许是周围的空气实在是令人窒息,有些战士想要放松放松,没话找话的说道:“指挥,你说淮西军怎么还不来呢?”
刘岱看着远方的黑暗,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会来的。他们要进攻桐城,首先就要占领糁潭,所以,他们一定会来的。你们听,今晚是不是显得格外的寂静?好像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这是一种很不好的预兆,每次大战之前,四周都会显得格外的寂静。我想,淮西军很有可能就在今晚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