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刘鼎没有抬头,只是漫不经意的说道:“他回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贝礼翊愕然。
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林度被抢救出来,对于刘鼎的确没有什么好处,他根本不需要林度这个人的存在,甚至,林度回到舒州,会影响到刘鼎的地位。他本来就是保信军节度使,不少的鹰扬军将领,都是他的部下。如果他们眷恋故主,在背后搞些小动作的话,刘鼎就难办了,他不但是保信军节度使,还是自己的岳父,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否则,很容易遭受到有志之士的摒弃。因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林度永远回不去舒州。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没想过要林度回去。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没想过要林度活着。
只是,刘鼎绝对不会背上杀害林度的罪名,他必须找到一个替罪羊。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是要迫使他杀死林度。
也许,从一开始,刘鼎就定位了他贝礼翊的角色:杀死林度的凶手。
现在,一切的工作都由贝礼翊主动的完成了。
还是主动完成的。
圈套!
圈套!
圈套!
致命的圈套。
偏偏自己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实在是太晚了。
贝礼翊觉得自己很可悲。
在这个世界上,面对各色各样的枭雄,他根本没有争霸天下的资格,他最大的能力,就是守住庐州,做一个寄人篱下的小财主,但是他偏偏不满足,偏偏还要尝试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他没有想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也许刘鼎可以,他贝礼翊却绝对不行。
他没有资格,是因为他弱智到以为林度可以威胁刘鼎。
他没有资格,是因为他天真到以为刘鼎要将林度接回去舒州。
无语凝噎。
良久,贝礼翊才勉力挣扎的说道:“我……我还有一个……席明雪在我的手中。”
刘鼎笑容可掬的说道:“我知道,她的确曾经是在你的手中,但是现在……我已经派人到庐州,明天我也会到庐州去,我相信,你的那些部下,会将她仔细的装扮好,然后规规矩矩的送出庐州来的。”
贝礼翊终于完全冻结了。
没有了他贝礼翊,庐州的那群人,马上就会自动自觉的投靠到刘鼎的麾下,就像当初他们投靠到自己麾下一样。他们不但会将席明雪安然无恙的送出来的,而且还会将庐州政变的所有罪名,所有罪责,全部都推到他贝礼翊的头上。更可怕的是,相信刘鼎的使者到了庐州,他贝礼翊的三十多个妻妾,二十多个子女,都要全部成为刀下亡魂了。他的部下应该很乐意接收他那些娇妻美妾,玉帛财产,只是对他的子女亲人之类的,恐怕就没有那么友善了。
雨点纷纷洒洒,贝礼翊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的惬意。
一种临死前的解脱的惬意。
在不知不觉间,一切都结束了。
刘鼎伏下身来,拍拍贝礼翊的肩头,亲热的说道:“为了感谢你杀死林度,我会给你一个葬礼。”
贝礼翊忽然傻笑起来,笑得非常的可爱。
刘鼎慢慢的掉转马头,悠然远去。
贝礼翊还在后面狂笑不已。
豆大的雨点洒落在他的身上,也掩饰不住他的傻笑。
刘鼎朝藏勒昭点点头。
下一刻,无数的箭镞将贝礼翊完全覆盖。
笑声,终于嘎然而止。
风,在呜咽。
雨,在飘零。
鹰扬军的旗帜在风雨中猎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