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酒,端起来也不吭声,一饮而尽。他在大别山做土匪头子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喝酒,这酒量是没法说,这一大碗酒下去,就当是没事人似的,随便用手摸了摸嘴边的酒液,又气鼓鼓的坐回去了。
朱珍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彭飞虎一大碗酒下肚,于是到嘴的话又缩了回去。他从宾客的目光中,已经感觉到了有点不对,怀疑和蔑视的目光显然占据了大多数。当初刘鼎分配作战任务的时候,朱珍还以为刘鼎真的是关照宣武军,还暗地里认为刘鼎是傻瓜,现在才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偌大的屎盆子,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扣在他的头顶上了。
潘逸见机不妙,打圆场说道:“朱将军也是立功心切,出言不当,出言不当。只是,眼看着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能抓住,实在是太浪费了,我等都是心有不甘啊!”
朱珍点头说道:“正是,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千万不要误会。其实啊,突厥人真的是溃败了,只要我们出动大军追赶,马上就可以将他们全部剿杀完毕,永绝后患啊!要不然,突厥人就这样撤退了,过两年还会卷土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得清静。”
李怡禾冷冷的说道:“朱将军既然如此大口气,想要永绝后患?那么请朱将军率领三千宣武军在前面开路,我们跟上就是了。”
彭飞虎倒了一碗酒,推到朱珍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对!就是这句话!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你走多远,我走多远!遇到突厥骑兵,咱俩抱着一块儿送死!谁要是临阵退却,谁就不是男人!”
朱珍唯一的弱点,就是不能喝酒,他是很谨慎的人,担心醉酒误事,这也是朱温欣赏他的原因之一。偏偏彭飞虎这么大一碗酒推到他的面前,他要是不喝,就显得自己很没有胆子。一时间,朱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换了别人,他倒是有很多的说辞,可是彭飞虎明显是个粗人,还带着浓郁的杀气,他想好的说辞全部没有效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朱珍的身上,看朱珍如何应对。鹰扬军和宣武军明摆着是要闹翻了,今晚的宴会也变了味,不知道争执的双方,哪一方更强势些?只有那些不太关心政治的女人们,觉得这个彭飞虎,是越来越有男人味了。
朱蕾也是个例外。
在这气氛极度紧张的当口,她悄悄的离开了祝英台。
朱蕾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今晚宴会上的事情,她看的明明白白的。朱珍和彭飞虎的矛盾碰撞,看似是两个人的事,实际上代表的却是鹰扬军和宣武军,代表是朱温和刘鼎两人。这是刘鼎和朱温之间的恩怨,再次爆发,随时都可能发生流血冲突。
可怜有些宾客居然还没有看透争执的本质,其实只需要看刘鼎和张惠两人的态度就行了。两人看似责备自己的部下,事实上却是要部下进一步试探对方的底线。试探对方在突厥人撤退以后,准备进行哪些计划,以便自己迅速的做出反应。
或许,只有在突厥人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双方才可以抛弃成见吧?一旦突厥人的危险解除了,双方马上就是内讧的局面。就算今天晚上,鹰扬军和宣武军大打出手,那也是极有可能的,朱温不是善类,刘鼎更不是好人,自从他来到开封的时候开始,注定了开封将是多事的地方。
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牛存节将酒碗端起来,大咧咧的说道:“朱老弟的酒量不行,还是我来代劳吧!”
不由分说,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他的酒量也很好,总算将朱珍的尴尬掩饰了过去。
张惠和潘逸的内心,都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太过出丑。
刘鼎不紧不慢的说道:“朱将军的说法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追击突厥人,那是肯定要追击的,不然突厥人今年回去了,明年又卷土重来,的确很讨厌。只是,或许还有些更好的办法,可以用更小的代价,取得更大的战果。”
朱珍微微一愣,眼神闪动,却没有说话。
他在判断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是不是刘鼎故意给他下的套。
张惠的眼光,也悄悄的闪动了几下,同样在判断刘鼎这句话的真实用意。
在这祝英台之内,最痛苦的恐怕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