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寒山寺再见性音

？”胤禛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

    “好，我听四哥的。”黛儿乖巧答道。

    正在这时，一个小沙弥过来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小施主，大师有请。二位请这边走，大师在后院禅房。”

    “如此，多谢小师傅了，我们这就过去。”胤禛双手合十还礼，答道。

    待到了后院禅房，小沙弥把人领到就退下了。胤禛抱着黛玉进去，迎面便见性音大师盘坐于炕上，依稀还是五年前的样子，竟没有一点变化。慈眉善目，全身都笼罩在佛光的沐浴中，一眼看去庄严宝相，竟是像极了大雄宝殿里的佛像，散发着悲天悯人的光辉。

    胤禛刚一踏入房门，他就睁开了眼睛。平和淡然地目光中竟带着安抚人心的效果。这一眼对视下来，胤禛刚刚还纷繁的心绪便一下子平静下来了。

    胤禛想到刚才考虑的，还有上回过来性音大师那含糊不清的话，开口便要询问：“大师，胤禛有一事不明，请大师指点。”

    “贫僧知道。施主，只要坚持本心就好，莫要被外物迷了眼，该是你的，迟早就会是你的，只要持之以恒，坚持下去，自然会心想事成。只望施主记得自己的诺言，心向百姓，莫要失了本心。”性音大师仿佛一早就知道胤禛的来意，一语道破。

    “至于这位小施主，”性音大师将目光转向黛玉，“有花神相护，本命已改，凤命已现，只要有真龙相护，以后凤临九天，必会安乐美满一生幸福。如今又有灵兽护之，虽有曲折劫数，但必会协助真龙，天下归心。”

    “这里有一颗珠子，请施主给小施主戴好，将来必会有大效用。切记切记。”说着拿出一颗殷红的珠子。

    胤禛正要代替黛玉接过珠子，却见，那珠子竟似有灵性一般。竟是从性音大师手里自己慢慢飘浮起来，通体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随着它自己靠近黛玉，光芒越来越盛，到了黛玉面前，竟是突然光芒大作，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片刻过后，光芒消失，室内恢复平静，珠子却消失不见了。只是黛玉身上增添了一种叫做圣洁的光辉。

    性音大师见到此种情况，心里甚是欣慰，连胤禛都能感觉到那种放松的坦荡，就像是突然卸下了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只听大师轻声念了两句：“甚好。甚好。”

    “施主，请回吧。记得要坚持本心。其他无需再说。以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无缘，也不能强求。施主以后莫要再来了。”大师已经下了逐客令。

    胤禛心里虽然还有话没说，只是看着大师的样子，多说无益，起身向大师行礼，离开。

    而此时的薛家，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门口的大红灯笼已被换上了白色的，门上也挂上了白幡，府内一片哭声。

    原来，薛老爷接到了家里的信，便要赶回家。谁知在半路上，遇到了一群强盗，不仅抢了那薛老爷随身带的货物财物，更是把薛老爷打成了重伤。回到家里不到一天就断气身亡了。

    薛家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如今更是天塌了一般，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家里没人能顶的起事，薛蟠开始还在牢里，如今出了这事，知府大人念他家里无人顶事，也就放他出来了。可薛蟠哪里是一个能顶事的，他连丧礼要怎么办都不知道，账本都不会看，从小只知道斗鸡走狗，哪里能指望他？

    无法，九岁的宝钗只好扛起事来。命那些家里伺候的老人循着旧例，该办什么，该请什么人，一一做决定。宝钗不是不伤心。相反，在薛家里，对于薛老爷之死最伤心的就属薛宝钗了。娘一向最疼哥哥，虽然对自己也好，到底不如哥哥。而爹爹一向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女儿了，自己的一切都是爹爹教的，虽然在家时候不多，可是宝钗还是跟她爹爹最亲近，如今爹爹没了，最伤心的就是宝钗了。

    可是母亲和哥哥都顶不起事，这事情就只能由宝钗担着了。

    而此时的林家，刚收到了薛家的报丧讯息，正在犹豫。毕竟薛王氏是贾敏娘家二嫂的亲妹妹，因此林家与薛家也算是沾了点亲。按常理来说，林家是该送上丧仪的。只是贾敏与她二嫂一向不和，何况还有王夫人前世逼死黛玉，霸占林家家财的事在里面，对于王氏的亲戚，贾敏一个都不想沾。可是不去的话，又有些不太合理，有心人可能会借此说话。因此，贾敏很是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去送这个丧仪。

    当然了，贾敏现在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在金陵竟被薛蟠那个呆霸王调戏了，若是知道的话，凭贾敏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薛家沾着一点关系的，以后还要报仇呢。这个薛蟠实在不是个东西，前世把英莲那丫头害成那样，今世英莲跟黛玉交好，跟亲姐妹一般无二了，爱屋及乌的，贾敏也把英莲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想到前世英莲的悲剧，心里就恨不得撕了那个薛蟠。

    而对于薛宝钗，这个前世女儿最大的情敌，贾敏并不是太反感。毕竟宝钗没有什么对不起黛玉的。说她抢了黛玉的心上人吗？怎么会？其实宝钗也是身不由己的。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宝钗嫁给谁并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她也是一个可怜人。父亲早逝，母亲没主意，哥哥胡闹，只会惹事，让她一个*岁的小女孩挑起家中重担，可想而知，这个宝钗是有多苦。

    她本来是想选进宫好有朝一日爬上高位的，可是选秀失败，她就只能依靠着贾府。说她钻营，没有清高的骨气，那是因为她要撑起薛家，她若是不管，薛家只怕早就败落了。她不能让薛家败落，只能用自己能做的撑起来。她和黛玉不一样。

    黛玉前世是林家独女，就算黛玉想撑起来也没办法，因为她哪怕把林家发扬光大了，等她一嫁人，林家就没人了，完全败落了。何况黛玉要嫁什么人还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只能听贾府的安排，自己完全做不了主，所以黛玉只要顾好自己就好了。她不用想的那么长远，而平日里，在贾府的生活，除了风花雪月就是风花雪月，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所以黛玉可以保持她的读书人的清高纯洁。

    而宝钗就不一样了。首先宝钗有哥哥，薛家还要传下去，那就不能败落了，得撑起来。她不像黛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要顾着全家。她要让薛家在她自己嫁了人后继续传承下去，那就得撑起来。而母亲哥哥又没什么本事，就只有靠她了。

    再一点就是，宝钗的婚事是握在自己家手里的。若是薛家兴盛，她自然可以嫁个相对较好的人家。以后还要娘家撑腰。若是薛家败落了，那就只能让别人挑自己了。她的婚事在一定范围内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从这一点来看，薛家就更不能败落了。

    至于宝钗嫁给贾宝玉之事，那本来就不是她能决定的。若是有别的选择，她一定不会选择宝玉。像宝玉那样一个没有上进心没有担当，只知道吃喝玩乐流连花丛的纨绔公子哥绝对不是她的最佳目标。就看她的诗词就可以了。那一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很完美的诠释了她的上进心。还有她时不时的劝宝玉上进读书，就可以看出她对宝玉的不上进是很看不上的。只是她没办法。

    其实在贾敏看来，便是宝钗都是宝玉配不上的。在这里不是说他的身份配不上，而是说，他会使宝钗明珠蒙尘。若是宝钗找个一般的人嫁了，做个官夫人，或者哪怕嫁给个商户，她一方面可以督促丈夫上进，又可以掌管家业，绝对是一个好的贤内助。就看她随分从时，与人为善，绝对能和官场上那些夫人搞好关系，为夫君的青云路铺砖揭瓦。偏偏嫁给贾宝玉那块破石头，实在是可惜了宝钗的能力。

    至于薛王氏，她实在不像是王夫人的妹妹，遇事没主意，事事被王夫人所拿捏，最后被王夫人算计了还帮王夫人数钱，根本没有一点王夫人的性格。只能依附着王夫人。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得宠薛蟠，把薛蟠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净惹事。她这个做母亲的，到宝钗跟前一比那真是差远了，没有一点本事。

    至于薛老爷，贾敏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这个薛老爷也是个拎不清的。哪怕女儿再好，对儿子再失望，也不能只管女儿，不管儿子了。要知道女儿以后在娘家站不站得住脚可还要靠娘家的，就是为了女儿以后过得顺心一点，也该把儿子教好，至少能守成，不至于让家境败落了。

    何况他就这一个儿子，以后可是要指望薛蟠继承宗嗣的，便是薛家的未来也要交到薛蟠手里的，女儿总有一天要嫁出去，再能干嫁出去了总不能还管着娘家吧？薛家以后能不能昌盛可全靠儿子呢。不能只看儿子不成事便不管了，由着妻子给宠成纨绔公子，整日不闯点祸就不舒服。这样下去等宝钗一嫁了人这薛家要交到谁手里呢？

    何况宝钗再能干，到底是女子，很多外面的事情她是不能插手的。更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像薛家是商人，铺子便是他们的全副身家。而宝钗身为女子是不能到铺子里去查的，这就给了那些不老实的下人一个很好的贪污躲懒的契机。长时间没人督促着，那些干活的人迟早得生出二心来，薛家就只能慢慢败落了。

    所以说，这薛老爷真是没什么长远眼光，也不为家族想想，只顾自己喜好。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如果决策者不能看得长远的话，这个家族迟早会败落。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年代。也怪不得薛家会走下坡路了，后面就只能紧紧扒着贾府。

    其实就这一点来说，贾家又何尝不是？前世的贾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贾府里，贾代善死了之后最高决策者是贾母，她是个没多少长远见识却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在她的决策下，贾府长幼不分，让二房当家，把贾元春送到宫里，为了与皇族拉上关系，又让贾珍的儿子贾蓉娶了秦可卿。

    后来为了让元春升位，又谋害了秦可卿，真正让贾府进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却不知，百花齐放之后就是枯萎凋零。

    还有那个大观园，本来建的是省亲别墅，虽是迎接皇妃，却太过奢侈。殊不知，国库空虚，她家却那么大的排场，可是她家里却没有多深厚的底蕴，若是没有灰色收入，哪来那么厚的家底？只看这个，就知道定是取用了林家的家财了。毕竟林家有多厚的底蕴，皇家最是清楚。若是没有林家的财力，贾府决计建不出来这样的省亲别墅。这是明晃晃的拉仇恨值呢。皇家要是不吵他的家都对不起他们的折腾。

    说到秦可卿，据说这个秦可卿很可能是废太子流落在外的女儿。当然说这个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秦可卿屋子里有好多物件只有皇家才可能出现。

    而当初贾母正是为了与皇家搭上线才让贾蓉娶了皇上最疼爱的儿子的女儿秦可卿，可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被拉下马了，两立两废，最终圈禁于咸安宫，秦可卿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到了新帝登基，想到这是新帝政敌的女儿，想要以此来邀宠，就让贾元春向新帝告了密，又悄悄的害死了秦可卿，才让贾元春升了位。

    可是贾母没算到的是，就算再是政敌，那也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都是最护短的，哪怕他不喜欢，也不能允许外人欺负，就像如今康熙皇帝对德妃那样。就算不太喜欢四阿哥，那也是他儿子，是龙子，不能允许一个出身低贱的德妃来欺负。

    就这样，可以说，贾府的败落与贾母有着莫大的关系。特别是拿贾代善在世之时以作对比，就可看出，贾代善一死，贾府就在走下坡路了。就像王夫人有一次说贾敏闺阁之时，梅梅一脚出八脚迈的，说那才是千金小姐的气派，而到了三春这里，一人身边只有一个大丫头，其余的都是些粗使的，这得是多大的差距？

    由此可见，决策者的见识是否长远是影响一个家族传承大事，若是决策者见识不够，这个家族就堪忧了。

    贾敏在这里思绪飘飞，那边胤禛带着黛玉已经准备回林府了。先送来了信，除了归来日期之外，还有就是薛蟠调戏黛玉被整治这事了。而贾敏接到这封信是什么表情，想必谁都能猜得到了。

    说起来平日胤禛写信也就是报个平安，还有归来日期，这次却多写了这事，你道为何？原是胤禛已经接到了薛家家主重伤身亡的消息，想到了薛家同林家的关系，林家只怕已经接到了消息，正犹豫要不要送这个丧仪，胤禛知道若是师母知道了这事，以她的性子就肯定不会犹豫了，以后不找薛家报仇就不错了怎么还会和薛家扯上关系？胤禛这也是帮贾敏做个决定。

    果然贾敏一看到信，本来还不错的心情立马转阴。心里把薛蟠已经写上了黑名单。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调戏她的女儿，以后定要他付出代价。贾敏心里已经暗暗在思考要怎么惩治薛蟠那个呆霸王了。至于给薛家送丧仪之事，已经被贾敏选择性的忽略了。不用说，这个肯定是不再提了。

    旁边的晴霜晴雪看到贾敏接到信前一刻还阳光明媚的脸色忽然就变成乌云密布，都在心里猜测这四阿哥这次是写了什么事情，竟让夫人气成这样？定是有关小姐的事了。

    每次夫人遇到对小姐好的就特别高兴，那笑容灿烂的让外面正在盛开的花朵都自惭形秽，可是一遇到对小姐不好的，那脸色堪比雷公电母，仿佛立刻就能劈死别人。夫人对小姐那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丝一毫都不能有事。真真是把小姐放在心尖子上疼呢！家里的哪位少爷都比不上。

    不过小姐确实招人喜欢，不仅长得精致讨喜，就是那小嘴也甜得腻死个人，每次见了她们都一口一个晴姑姑的叫着，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就连家里的几位少爷也都是宠着大小姐，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坏蛋欺负大小姐了，看夫人的脸色就知道，这个人以后一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晴霜晴雪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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