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烨是家里庶子,之前又出了那样的事,再加上沈伦等人依旧在守制期间,他的婚事自然不能和沈君昊的相提并论。
他的妻子章氏也算名门之后,祖父生前曾是朝中四品大员,只因替父亲守孝,耽搁了婚事。当初因为要赶着替沈君儒议亲,所以匆忙间订下了这桩婚事。
章氏容貌秀丽,说话轻声细气,虽比云居雁年长两岁,但因为天生的娃娃脸,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至于嫁妆,大概是因为亲生父母都不在了,嫁妆多是衣服布料,给下人们准备的打赏荷包,装的也都是些碎银子。因为有云居雁的婚礼在前,下人们难免在私下比较。
云居雁之前光顾着注意沈君儒的未婚妻,并未细细打听章氏的脾气秉性。不过从章氏拿出来的鞋袜观察,一眼就能看出,针线活都是她亲手做的,她的女红也算十分了得。至于其他的,从她说话的遣词,家里肯定是请女先生教过的。
因为薛氏不在,云居雁怀着身孕,沈沧和沈伦一早就免了沈君昊和云居雁每日的晨昏定请,不过自章氏进门之后,她每天早上必然会去凝香院坐一坐,有时带一束从院子里新鲜摘下的鲜花,有时是自己做的女红,不过从未送过吃食。
大概是为了避开云居雁见家里的管事媳妇的时间,章氏来得很早,且每日都会出现,不论刮风下雨,这样一来,反而弄得沈君昊和云居雁很不自在。沈君昊曾私下抱怨,他想趁着早上的时间,和儿子单独待会儿都不行。云居雁不好将章氏拒于门外,只能劝沈君昊,等沈绣出嫁了,沈君烨便会以读书的名义带她去暨阳,到时他多的是时间陪儿子。
正月十五。皇帝在早朝的第一天宣布,将沈沧和其他官员献纳的粮食全数分发给受灾的农户。原本众人以为这是皇帝想要收揽民心,可不知道在操作中出了什么变故,反而引发了民怨。皇帝处置了办差的官员。之后居然当众说出了“粮食有限”之类的话,仿佛在责怪沈沧等人用少数的粮食,借着纳粮的名义沽名钓誉。
沈沧的的确确把郡王府一年的粮食全都献纳了,可他总不能要皇帝公布自己到底拿出了多少的粮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心中也越发警惕。
经此一事,朝中人人都明白了。皇帝嘴里口口声声“皇伯父”,叫得无比亲热,逢年过节对沈家也是赏赐不断,但根本上皇帝早已对沈沧生了不满。如此一来,沈家在正月里比往年清净了不少,沈沧的精神也一日一日好起来了。
不过因为尚不知道大黄的来源,沈君昊十分担心,留了一个大夫在枫临苑。时刻注意沈沧的饮食起居。沈沧对此颇有微词,但沈伦也同样坚持,他只能接受。
至于沈君烨和沈君儒。两人就像是换了个一样。沈君烨依然日日在家,据说是在读书,而沈君儒经常外出,不是与人饮酒作诗,就是赏花喝茶。蒋明轩曾因为此事与沈君儒谈过,也找过沈君昊,不过沈君儒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除了沈君烨和沈君儒的改变,沈君昊最担心的是沈君灿和沈子寒。
在过年的时候,沈佑已经对沈沧说了。因为家里要赶着办沈君烨和沈绣的婚事,所以他想让沈君灿在三年后再成亲。见沈沧没有反对,沈佑又要求给儿子安排两个通房,省得他在外面胡闹。
吕氏不在了,沈沧的老婆也早已过世,沈沧对四房也绝望了。随口就想让云居雁找两个身家清白的丫鬟。沈君昊未等沈沧开口就替云居雁挡掉了,最后任务落在了杨氏身上。
杨氏无奈,只能千挑万选从家生子里面挑了两个,又给沈沧和沈佑过目了,才敢做主,结果,才一天的时间,沈君灿就把这两个丫鬟打了,差点把其中一人毁容。之后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银子和渠道,居然给一个名妓赎了身,还带进了府,藏在自己房中。
沈沧知道了这事,气得打了沈君灿十板子,命他闭门思过。结果沈君灿是闭门了,却没有思过,反而强奸了一个丫鬟。那个丫鬟闹了一回自杀,最后收了房。沈沧又命人去训斥了沈君灿。沈君灿低头听着,可转过身,又收了一个丫鬟。
按道理,吕氏刚入土,沈君灿根本不该收通房。沈君灿大概就是看准沈沧为了面子,不会把事情闹大,再加上沈佑也是日日都在温柔乡厮混,他有了“榜样”,更加地肆无忌惮。
沈君昊深知沈沧的脾气。沈君灿如此消极抵抗,哪一天真正惹恼了沈沧,极有可能把他逐出家门。可沈君灿根本不听劝。严格上说,是沈君昊越劝,他就闹得越凶。他甚至公开对沈君昊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他也是向他学习。三年后,若是云居雁的堂妹像她一样美貌,他一定会好好疼宠妻子的。
沈君昊被他这话气得不轻,懒得再管他们父子,只是命人注意着他们是否有异常的行为,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人接触他们。
除此之外,沈君昊最担心的就是沈子寒。
年前,沈子寒清楚地告诉他,他会回京过年,继续追查是谁打伤沈子遥。可正月都快过去了,他却依然杳无音讯。不止是他,威远侯府和蒋明轩那边也没有沈子寒的任何消息。因为侯府已经派人去边关问了,他只能耐心地等消息。不过他隐约觉得事情可能与沈子寒没有对他说的那件事有关。也就是说,沈子遥遇袭,还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这一日,云居雁刚看完如意从永州送来的书信,正与青杏和阿里耶夫妻说酒庄的事,丫鬟过来说,沈君烨和章氏拌了嘴。年前,酒庄已经开业,不过展示并不卖葡萄酒,而如意早前已经成了云映雪的丫鬟。当然,只是借给二房的。
夫妻间拌嘴是极平常的事,云居雁只说自己知道了。并不打算插手。毕竟她怀着身孕,外面又下着雨,就算他们闹开了,也轮不到她去劝。结果。小半个时辰后,章氏找来了。
虽然章氏日日都和云居雁见面,但是云居雁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她们很生疏,两人的关系甚至有点像婆婆和媳妇。
云居雁见章氏的眼睛红红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只是像往日一样与她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可惜,云居雁才说了两句,章氏居然开始流眼泪,紧接着“哇”一声就哭了。
云居雁有些莫名。她总不能假装没看到,只能递了帕子安慰她,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委屈,可以对她说等等客套话。
章氏哭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她不过是给沈君烨端茶,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他的书册上,结果就被沈君烨骂了。
云居雁只能冠冕堂皇地说。沈君烨可能只是说话急了,并不是责怪她。章氏边哭边摇头,直说沈君烨的样子很吓人。
云居雁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只能打算由着她哭一会儿再说,结果沈绣又来了。
沈绣进屋看到章氏正在哭诉,急忙把一个包裹藏了起来,帮着云居雁安慰了她还一会儿。待到章氏之后,她拿了先前的包裹给云居雁,说道:“其实也难怪二哥生气,这曲谱是二哥好不容易托人找到的。我看二哥很难过。所以拿过来问问你或者大哥,是不是认识工匠,可以修补。”
这些日子,沈绣表面上对云居雁只能称得上一般,可实际上,只要有什么事。她都第一时间来找她,说话也很随意,自己做了糕点或者得到了花卉首饰,也总是会给凝香院送一份。不过她嘴上是绝不承认自己喜欢云居雁的。
云居雁越来越相信,她和沈君昊根本就是一个脾气,一样的别扭。有时候云居雁看她摘了一枝梅花,都要拿来给她看,嘴上还要说,不是送她的,只是给她看看,不禁觉得她十分可爱,对她也生出了几分真心。
当下,她从沈绣手中接过曲谱一看,不由地愣了一下。她手上拿的是一本很珍贵的古籍。在她重生之前,她曾求云平昭帮她找,结果找了几年都没找到,只能不了了之。从曲谱破损的程度看,整件事并不似章氏说的,是她不小心把茶水洒了。
“照这个样子,恐怕再好的工匠也不能完全修复。”云居雁摇头叹气。她最看不得古籍和乐器受损。
“那怎么办?”沈绣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我以为不难的,看二哥那么难过,我已经答应他,一定可以帮他复原的。”
云居雁心中有些疑惑。她从未听说沈君烨有收集古籍的爱好,也不知道他爱好乐谱。“二叔也精通乐器?不然他要曲谱干什么?”她询问。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二哥这些日子一直在书房。听说——”沈绣朝门外看了一眼,见房门关着,压低声音说:“我听庆春苑的丫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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