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今日之事虽没有这么严重,但皇帝是真的生气了,下头的群臣隔着十几步远都能感觉到皇帝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怒意。
大家都很知趣,被亲点的三位‘专案小组’成员自是不必说,如今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决定下朝后就开始实施。
而其它官员则努力反省,看看自己以及好基友们可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如果有,回去后赶紧抹平,切莫被政敌抓住了把柄——没办法,现在可是大考呀,升官容易、降职也不含糊。
是以,皇帝宣布‘散朝’后,百官鱼贯而出,步行速度极快,与往日那种轻踱方步、遇到熟人还寒暄几句的悠闲状态不同,今天的大家就像春运去赶火车、飞机的乘客,快就一个字呀。
但,也有例外。
比如崔幼伯童鞋,以及与崔幼伯同行的韦季。
“肃纯,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韦季双手抱拳,轻轻做了个揖,满是感慨的说道。心中的小人则两眼小星星的看着崔幼伯,不服不行呀,看看人家肃纯,大殿之上,神态自若,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挤兑就怎么挤兑。
吴御史偶有言语不当,崔幼伯便能死掐着不放,硬是逼得吴御史当场道歉。
随后,更是弄出一个惊天大案,成功夺去了众人对耿子西一案的关注,同时还狠狠的打击了下他们的集体敌人——魏王一党。
崔幼伯笑得和缓温文,他轻声道:“韦京兆太客气了,这事原就是冲着我来的,却险些连累了京兆,我心有愧疚,正想邀京兆去我家吃杯水酒,只是不知京兆可还得闲?”
韦季眼底一亮,连连点头,“早就听闻肃纯家有好酒,今日有幸品尝,某岂有不去的道理?”
说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相偕出了皇城,寻到各自的仆役,接过马鞭,翻身上马,齐齐朝亲仁坊的崔家赶去。
宴席上,韦季连饮了三杯滴露春,酒气上涌,他说话也带了几分醉意,“肃纯,你放心,这件案子我定会办得让你满意!”
不就是个告刁状的市井闲人嘛,以民告官,上来先打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然后再慢慢收拾。
衙门里的道道多了去,即便不要人命,也有的是法子折腾得他欲生欲死。到时候,韦季定要让耿子西乖乖的‘张口’,主动承认是诬告,然后直接结案!
崔幼伯亲手执壶给韦季倒了一杯酒,听到他的话,微微摇头,“韦郎办事,我自是放心。不过,耿某不过一介市井奴,没必要为了他脏了韦郎的手。”
韦季端着酒盏,怔愣的看着崔幼伯,两只眼睛仿佛在说:你确定不要我帮忙?这件事虽是个荒唐官司,可一旦闹起来,却对名声的影响极大。
尤其是崔家那位已逝的老夫人,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贞烈,为了家族、为了幼弟,终身未嫁,皇帝怜她一生坎坷、敬她巾帼不让须眉,这才准许崔守仁、崔守义兄弟给她请封。
如今却爆出丑闻,说她六十年前曾嫁过人、还生了个女儿,只是她贪恋娘家财权,舍不得离去,气得夫君一怒之下携女远遁。之后崔氏守贞不思悔改,趁着战乱户籍制度崩坏,硬是抹去了嫁人的那一节,堂而皇之的以未嫁长女的身份,待在崔家当她的大家长。
如果这件事‘属实’,那崔老夫人一辈子赚来的美名将悉数尽毁,且还有欺君之嫌,一个弄不好,圣人还会褫夺了她的诰封。
这样一来,整个崔氏家族都会跟着丢脸,就是崔泽估计也要请罪,再严重些还要主动辞去中书侍郎一职。
可以说,耿子西一事看着微不足道,但真要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对崔家的打击绝对不小。
崔幼伯当然明白这一点,不过,相较于用衙门隐私手段,他有更好的法子,且这个法子光明正大,绝不会落人口实。
当初,萧南想提前了结了耿子西和孙灵,是崔幼伯拦了下来,他倒不是不想收拾那一对闲人骗子,而是想以此为契机,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他、崔幼伯以及荣寿堂不好惹。
面对韦季不解的目光,崔幼伯没有解释,只是将斟满的酒递到韦季面前。
韦季见崔幼伯只笑不语,想着他们的关系终究不够亲近,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透,也就没有深劝。
反正他已经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且看崔幼伯的反应,对方也已经接受了,看来,之前两家因平安郡主而生的嫌隙如今有了和解的可能,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就放心了。
端起酒盏,在面前举了举,权作敬意,一仰脖子,韦季将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