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福消受,他还是按计划行事吧。
默默的叹了口气,似是跟心中那个‘曾经的美好’说了声再会,崔幼伯敛住心神,吩咐道:“你立刻将阿琴溺毙于井中的消息散播出去,记住,一定要大张旗鼓。”
“是!”阿大利索的应声。
崔幼伯又道:“另外,再‘告诉’别驾府的人,就说本刺史心疼武姨娘,不忍她在西北受苦,特意将她送回京城。”
阿大一顿,心道:不是在说阿琴的事儿吗,怎么一下子就跳到武姨娘身上?难道这事儿真是武姨娘干的,郎君这是名曰‘送回京享福’,实则流放。
似是看穿了阿大的心思,崔幼伯微微一笑,道:“你亲自去挑十来个身手好、机灵能干的护卫,我会让崔德芳亲自护送她回京。”
绝不是什么流放,而是风风光光的把人送出鄯州,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郭继祖,他很宝贝武氏,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不惜从自己的护卫中抽调能干的人来保护她。
与此同时,阿琴意外身亡的消息传回别驾府,你说郭继祖会怎么想?
……
“那老匹夫定然以为是我出卖了他,还杀了阿琴,郎君为了预防他报复我,所以才……”
武五娘很聪明,听闻了两个消息后,只稍稍一想,便猜到了崔幼伯此举的意图。
被枕边人算计,说不难过是假的,经过了短暂的伤心后,武五娘立刻振作起来,开始用理智的目光重新审视崔幼伯的决定。
经过她一番思索,她发现,就目前而言,让她回京暂避风头,还真不失为一条妙计。
其一,这样可以躲开郭继祖的报复。
武五娘在郭家住了这些日子,不管是听来的,还是亲眼看到的,她对郭某人的行事作风也有几分了解。
郭继祖连逼良为盗、引诱折冲府府兵做山贼这样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他还有什么不敢做?
武五娘算计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人暗杀与她,她可是要享尽荣华、过上富贵日子呢。
离开湟水,逃开郭继祖的势力范围,回到崔家的大本营,对她而言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另外,武五娘发觉她与崔幼伯相互算计,有些事虽没有摆到明面上,但个中真相两人心知肚明,短期内,实不好太过亲密。
反倒不如她离得远一些,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时间,待这件事淡下去了,她再想办法回到崔幼伯身边,努力经营两人的感情才是正经呢。
其二,武五娘自己也想回去。
比起荒凉、落后的西北,她更想念繁huā似锦的京城,在那里,鲜衣怒马、胡姬如huā,是何等的富贵奢靡?何等的恣意洒脱?
离京数载,武五娘不止一次午夜梦回长安,乐游原游猎,杏园踏春,曲江宴集……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仿若画卷在她的梦境闪现。
她真是做梦都想回京城呀。
尤其是现在,她成为博陵崔氏当家郎君的贵妾,身份仅次于当家主母,就是主母,对她也不能任意辱骂、作践,只待她产下小郎,就是娘家也不敢再无视她这个出嫁女。
除了名头不好听,其它的一切都远比她过去的生活要强百倍、千倍。
这次回京,她甚至有点儿衣锦还乡的味道。
不是她小人得志,而是就事论事,她的郎君如今年不到三十,就已经是三品封疆大吏,是圣人的心腹,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反观她娘家,父兄就不用说了,不上不下的做个小京官。
至于她的几个姐夫、妹夫呢,混得最好的,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且还是那种没有实权的摆设。
可以说,在同辈姐妹中,就她的夫君品级最高,且在未来十几二十年间,极有可能成为宰相,执掌中枢。
有崔幼伯这么能干的夫君,有崔家这么显赫的门庭,武五娘若是不想显摆一下,反倒不合理了呢。
京城,她回定了!
至于回京后将会遇到的种种问题,比如与大妇的相处、与其它侍妾的关系等问题,武五娘根本不放在心上。
说实话,她真心瞧不上萧南,明明有那么好的出身,有那么疼爱她的父母,与崔幼伯成亲后,居然还能过成那样,啧啧,真是蠢透了有木有?
虽然近几年来,萧氏的表现越来越好,但武五娘觉得,如果换做她是萧氏,她绝对做得比萧氏好。
至少,在她掌控下的后院,绝对不会出现庶子、庶女,更不会有个病怏怏的贵妾。
马车缓缓行至荣寿堂的大门前,武五娘轻轻挑起车窗帘子,看着那壮阔的门庭,暗暗发誓: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人把我赶出来,以后这里就是我和我的孩子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