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生低沉的男声,“阿弥陀佛~~佛门乃清静之地,何故在此喧哗?!”
声音渐渐临近,最后一个身着僧袍的清秀男子走了过来。
他见到萧南的时候,似是有些意外,然后竖起一掌,躬身行礼道:“原来是齐国夫人,小僧失礼了!”
“哦,原来是辩机法师呀。”
萧南语带嘲讽,轻笑道:“本夫人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女香客专用的客舍,辩机法师虽是方外之人,却终是男女有别,贸然来此,也似是有些不妥吧?!”
辩机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清朗,嘴角含笑,表情恬淡,浑身透着一股自然、清雅的气息,绕是他头上无发、身披袈裟,却还是个让女人无法忽视的俊美男子。
听到萧南似有所指的话语,辩机也不恼,淡淡一笑,道:“夫人说得是,贫僧原不该来此,然圣人回宫前,曾吩咐小僧,言明齐国夫人留在寺中为先文德太后祈福,乃是夫人至诚至孝,切莫让人慢待了。
平安公主亦说齐国夫人此举可敬,为了表示郑重,需单独辟出一处静室,让夫人可以安心诵经。”
说罢,辩机的眸光在武氏几人身上扫了一圈,略带叹息的说道:“正如夫人方才所言,此地乃客舍,贫僧不宜涉足,这才烦请贵府的侍妾服侍夫人前往静室,只是……”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无非是说人家不是故意前来,而是无奈之下才来的。
谁让你们的动作太慢了呢。
接着辩机又似是萧南不信他说的话,身子微微一侧,露出身后的一个内侍,“这是立政殿的杨内侍,夫人倘或还有什么疑问,但可向他问询。”
萧南的目光顺着辩机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唔,别说,这个小内侍她还真在宫里见过,确实是皇帝身边服侍的人。
只是不算太得用,圣宠不高,官级也不大,中等品级罢了。
官儿再小,他也是皇帝的人,如今留在大慈恩寺,肯定是奉了旨意,应该不是韦淑妃母女的安排。
杨内侍见萧南在看他,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齐国夫人!”
萧南收起讥讽的嘲笑,颔首道:“杨内侍无须多礼。”
“应该的,应该的,呵呵,平安公主事务繁忙,不能时常在寺中,便由奴婢留在大慈恩寺伺候夫人,还请夫人不要嫌弃奴婢粗鄙才是。”
杨内侍几步来到萧南近侧,笑着说道:“还是长公主跟圣人说,夫人要为先太后祈福,身边不能少了服侍的人,圣人最会用人,身边留用的都是极能干的,便特意求圣人留一二得用之人在寺中……”
原来是阿娘,她老人家也是担心平安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才特意求圣人调拨两个内侍留在寺中。
服侍什么的谈不上,不过是提醒平安以及她安排的人,做事不要太过分罢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把萧南交给平安‘看管’,估计不是故意为难萧南。可能是顺口这么一说,也可能是看在平安‘揭发’有功的份儿上。
毕竟在调查武库劫匪的案子上,平安也尽力帮了忙呢。
当然,或许还有些其它的原因,就不是萧南一时能猜到的了。
她也没心思猜,因为此刻,她被引到一处小院,看着上辈子就熟悉的院落,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靠,贼老天,你到底要闹哪样?
萧南心中竖起了中指,她真想感谢老天八辈儿祖宗。
许是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中,连辩机、杨内侍等人是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身边除了她的随从外,便是武氏几人,另外还有几个不知何时前来的陌生护卫。
杨内侍的出现,也间接承认了平安‘看管’萧南是奉了圣命的事实,武氏作为‘代理人’也顺理成章的留在了萧南身边。
至于红花等侍婢,则被武氏‘安排’到了院中、廊庑下。而那些陌生护卫则守在门外,瞧他们那架势,与其说是保护萧南,倒不如说是监视萧南、以及她的十来个侍婢。
下午,萧南按照圣命在堂屋静心抄写佛经,一直抄到天色将晚,眼瞅着要用暮食了,她方停了笔,伸了伸懒腰,吩咐侍女给她点灯。
恰在这时,武氏亲自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几碟素菜和一小碗糙米饭。
这样的饭菜放着寺庙里是标准的斋饭,可在崔家,是连奴婢都不肯用的。
雨水皱眉,正欲跟武氏交涉,却被萧南用眼神拦住了。
不过是吃几顿简陋的餐食,她还忍得住,再说了,她也想看看武氏后头还有什么招数。
看到萧南竟没有发火,武氏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她又振作精神,故作恭敬的给萧南摆饭。
结果,她端着汤碗的手一滑,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菜汤悉数朝萧南身上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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