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两夜过去,王柱已经来来回回禀告了不知多少次,而所有人在这期间,都未曾合过眼。
一些随行的大臣们担心再这么下去,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将士,都会受不了,便顶着巨大的压力,向轩辕澈进言,休息一宿,明日再继续。
轩辕澈落于上座,看着底下各个面露疲色,理智告诉他,要停止了,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心却始终不肯放弃,它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能找到。
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微垂了头颅,朝其他人无力地挥了挥手。
众人领会,便集体向他俯身离去。
待所有人离开后,轩辕澈起身来到窗前,静静地看着院子里迷人的夜色发呆。
润泽的月华铺洒在大地上,照得一切如纱般梦幻,只是这样的美景,却进不了他的心。
他只是冷眼看着,当初以为这样的景致,她会喜欢,新便会开怀一些,谁知,竟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就这么负手站着看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去打扰,直到天极泛白,他才缓缓转身,一声不吭朝外走去。
王雪和近身伺候的下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将他拦下。
或许这个世界上,能改变他想法和做法的,也就只有那名深扎在他心里的淡然女子了,可是…
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王雪看着轩辕澈越来越小的身形,微微出神。
轩辕澈出了别院,便一个人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会微微蹙眉,但是大部分的时间,只是表情木然地,一直往前走,那模样,竟像极了那日那绝望中的女子。
他在前方的一条岔路口驻足,目光落在那块残破的巨石上,凝视许久,望断崖。
仿佛被命运所牵引,也仿佛,和那日的女子有着同样的心境,轩辕澈转了个身,沿着悦昕当天走过的痕迹,往上一点点而去。
望断崖,顾名思义,是一处断崖,因为地势偏高,极目眺望,让人有种俯瞰众生的错觉,所以取名望断。
此处风景秀美,视野开阔,成片成片的枫林火红成殇,迎风摇摆,让人的眼里,也不自觉地被印上了殷红色。
轩辕澈安静地穿过它们,来到断崖口。
他就这样站在崖沿处,低头往下看去,随后心口处剧烈地抽动起来。
断崖下,是一处峭壁,云雾袅袅,似乎深不见底。
因为此时天色尚早,微弱的阳光并不猛烈,所以雾气始终淡如烟,薄如纱,在断崖下缓缓流动,却不会被打散。
这样的意境本很有诗意,但是在此时的轩辕澈看来,这如那正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残忍地将他的希望一点点吞噬殆尽。
这一路,他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即使是此刻,他也似乎能在空气中,触摸到她的存在一般,这让他很绝望。
他只希望,她能真实地存在,而非虚幻。
他伸出的手,停留在这万丈深渊之上,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轻启,出口的,却只是单调重复的呢喃,声音飘散在空中,被吹得很远…
昕儿…
太阳渐渐地升起,崖间的雾便渐渐被吹散,慢慢地,崖底呈现出它原来的模样。
崖壁陡似削,山石横如断,底下怪石嶙峋,其间只有寥寥几颗青松屹立,若从此处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轩辕澈一时间呼吸急促粗重,几乎将息不过来,他的眼便死死地盯着下面的一切,仿佛与它有深仇大恨一般。
努力地望了一会儿,他忽然慌忙地转身,似乎想离开,动作太猛,他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小块石头绊倒。
当他从地上爬起时,却徒然浑身剧烈抖动起来,他如疯了一般朝着崖边一块竖立着的岩体奔去。
岩灰色的石头底部,被人用力地刻下两个字。
逸轩。
字体周围教其他地方要稍微光洁一些,很明显被人细细抚摸过。
坚强如他,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模糊,这是他自亲眼看着自己母妃冤死以来,第一次流泪。
他的手,覆上那几个字,细细摩挲。
脑子会自动地勾勒描绘在当时,她是以着怎样的绝望,去刻下这两个字,然后心便如被一刀刀凌迟般,痛得他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身体很沉,很重,沉重到他仿佛再也负担不了,他背靠着岩石,一点点滑坐到地上。
抬头看着灰蒙中透着一丝阳光的天空,他心里的阴霾却越加地浓重。
他知道,从大格一事开始,她心里便一直有疙瘩,但是她是那么地温柔,她知道他有他的苦衷,难言之隐,便总是会为他寻各种的理由,而他,也便习惯了她的这份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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