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徒留现在无数的惶恐。
第二天早上,华音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和季连城重提离开的事。刚到书房,季连城的随从却急匆匆赶来,附耳说了几句话。
季连城脸色大变,对华音道:“你待在屋里,别出来。”然后夺门而出。
华音正想跟出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心里立时有些不安,却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好不断拍门叫唤。因为书房是在后院,向来没什么下人经过,好一会都没人回应她。
片刻之后,季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嫂子,你怎么会被反锁在屋里?”
华音赶紧道:“季澜,快想办法放我出去。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门外传来应声:“嫂子你等等。”然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又过了一会,锁被人打开,季澜站在外头,甩着钥匙:“幸好从前偷偷配了一把。”
华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哥呢?”
季澜道:“刚刚有客人来,现在应该在会客厅吧?”
华音急匆匆跑向会客厅,刚到厅门旁,呼吸几乎滞住。
一袭浅黄锦袍,端坐于上座的男人,眉目如画,笑意每如冰雪消融,春风化雨,除却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还有谁呢?只是,几年不见,他的肤色变得深了一些,也不如以前清瘦了,看起来却显得更健康了一些。只是,不知为何,那嘴唇却有些苍白。
他朝她投来一记眼眸,却是极陌生的,仿佛从没认识过她一样。华音不觉摸上自己的脸,明明没有戴面纱……
季连城惊诧地看着她站在门口,对着后来赶上的季澜狠狠瞪了一眼,努力和缓了下脸色,终于淡淡一笑:“这是内子,阿黎。”
李秋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幸会,季夫人。”
季夫人……他竟叫她季夫人。
华音退了一步,又仿佛不相信,跨进了厅门,缓缓走过去,双唇张了张,声音恍若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我是不是看错了,听错了……”
李秋狄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唇角忽然一弯,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微笑:“季夫人,一别四年,无恙否?”见她震惊失落的目光,又补上一句:“还未恭喜你和季将军喜结连理,当真令人高兴啊。”
不,这不是他。秋狄怎么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华音心里滞闷得透不过气来,原本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场面,定是令人愉悦泪下,即便相顾无言也是满心欢喜,绝不至于,是此刻他这样的冷嘲热讽。
对了,定是他误会了,他以为她嫁给季连城,就是季连城的妻子。他根本不知道……
想到这,华音急切抬头:“秋狄,你误会了,其实我……”
话未说完,已被李秋狄打断。他面上露出玩味的神情:“我今天来,是为了和将军谈军机要事。季夫人若要与在下一叙旧情,可否稍等片刻?”
说得她就好像陌生人一样无足轻重。华音心情像是落入了谷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连城在一旁旁观了片刻,此刻紧绷的唇角终于松缓了些许,上前揽过华音的肩膀:“阿黎,你先去休息。一会我和李守备谈完话,再喊你过来。”
说完,对她身后的季澜使了个眼色。从方才就被吓得不敢进门的季澜此刻赶紧冲过来,扯过华音的手,将她带出了大厅。
待华音的身影完全消失,李秋狄觉得自己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尤其是肩膀上的箭伤,一下子剧痛无比。
季连城站在他身后,冷冷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敢只身进我将军府,难道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李秋狄落座,靠在茶几上,面色无惧:“华音在你府里,你怎么敢动我?你就不怕她会对你失望?”
“哼,你倒聪明。”季连城坐在他对面,“你既然知道华音是我夫人,识趣的就滚远点,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李秋狄沉吟了下,忽然笑起来。季连城看得一阵心情烦躁:“你笑什么?”
李秋狄止住笑:“我笑你,和华音在一起三年,竟还如此战战兢兢。季连城,她当真,已经全心属于你了?”
季连城狂怒,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李秋狄站起来,往大厅门口走了两步,看着将军府里的风光:“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可谓是无处不用心。设计我,让我以为华音已死,更是暴露了你的害怕。季连城,你和她在一起三年,封锁一切关于她真实身份的消息,真是太可怜了。”
“李秋狄,不要以为在将军府我就动不了你。”季连城揪住他的衣领,“我杀了你,大不了华音恨我几年。我和她有孩子,她不会恨我一辈子的。”
李秋狄仰着头,笑意仍旧挂在脸上:“你承认她心中还有我,也许我会更佩服你。不过你也不需要这么紧张,我今天来,不过是和你谈个条件。”
季连城的怒气平缓了些许,手却仍旧没有放开:“你想谈什么?”
李秋狄停了片刻,道:“我放弃华音,你,放了骆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