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月底盘帐的日子。秦氏不大识字,现在买卖做大了,她对算帐、记帐这些事,开始觉得吃力了。她现在总是让胡图帮着她。
吃过晚饭,秦氏带着胡图先去楼上盘货、检查库存,妞妞也跟着他们上了楼。
楼上的三间屋子,现在有两间堆满了布匹。秦氏一边清点各种布匹的数量,一边让胡图记下来。
秦氏看到最里面一排架子上的布匹,不由摇头叹气。这是鲁王之乱后,孙有财从南方贩回的那批高档丝绸。原来的布店主人,放在秦氏这里寄卖。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卖出去。
“这批丝绸虽是上乘的东西,可惜当时没卖出去,现在花样有些过时了,不好卖了。”秦氏说。
胡图说:“再过几年,岂不是更卖不出去了?”
秦氏发愁地说:“是啊。虽然布匹不像吃的东西那样放不住,可是,只要有新样子出来,老样子就开始不好卖。放的时候越长,就越不好卖。”
原来,这批布的原主人,也就是这间铺子的旧主人,前些日子嫌这批布没卖出去,几次找来,跟秦氏不愿意,说秦氏没有尽心给他卖。
其实这事根本不能怪秦氏。战乱刚结束的时候,人们手里没钱,买不起上乘的布料;后来日子好过了,新花样的布料却涌进来了。
梁州向来有“小京城”之誉,时尚风向标跟着京城转;而京城跟着南方转。所以当梁州繁荣起来后,人们立即开始追求南方流行的新花样,原来积下的这批布自然就卖不动了。
依着秦氏的脾气,让那老板把布弄走,乐意上哪儿卖就上哪儿卖去,跟她再没关系。
可是林二郎是个面热的汉子,经不住人家用话挤兑,又因为关着孙有财的关系,他竟然答应人家把这些布都买下来。
如今,这批布都成了秦氏的。它们堆积在库房里,占着资金,还占着地方。
秦氏每回盘帐,都会看到它们,随后就忍不住抱怨林二郎一回。这是压着多少银子啊,如果有这些银子,她早进新的布来,早又赚上一笔了。
胡图建议:“要不我们去偏远的地方卖卖看,说不定这种花样在那些地方还不过时?”
秦氏说:“偏远地方的人,大多买不起这么高档的布料,跑一趟,卖不了几尺,还不够路费呢。”
胡图无奈点头,觉得秦氏说得有道理。
“算了,就这么放着吧,就当是压箱底了。”秦氏又豁达起来,她看向妞妞,笑道,“再卖不出去,等我们妞妞出嫁的时候,我给她当陪嫁,也能打发出去!”
妞妞一撇嘴,真放到她出嫁,那不成古董了?
胡图也低下头,窃笑。
秦氏让胡图带着妞妞在楼上玩会儿,她去楼下结帐,明天把众人的工钱发一发。
胡图和老高的工钱已经涨到了两贯,这是当地普通成年人工资的平均水平。但是考虑到他俩的年龄,以及他俩工作的劳累程度,其实他们还算是挣得多的。更何况他们平时的“吃穿住”,秦氏铺子里全包,而且水平不低,跟秦氏一家人是同样的。
这都是因为秦氏和林二郎是心肠热、重感情的人,他们已经把老高和胡图当成了自己的家人,银钱上的事也就不那么斤斤计较了。
胡图把林妞妞放在自己床上,让她自己玩儿。他自己则坐到半边,拿了块木头雕了起来。
林妞妞看胡图那意思,还是不肯跟自己握手言和,心说,你这傲娇的小脾气,算是没治了!
林妞妞感觉好无聊。她随后拿了个木头块,身子往枕头上一靠,假想这是大屏幕智能手机,随后用手指头在上面划来划去——如果想表达“我无视你,我正在忙”这种傲娇的心情,不就应该这个样子玩手机吗?
玩了会儿“手机”,妞妞困了。她把木头块扔到了枕头旁,闭上眼,睡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胡图走过来,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不由微微一笑,心说——小样,我看你还装酷!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敲门,随后有人喊胡图:“胡图,我是拴柱,给我开下门。”
胡图下楼去了,开门放拴柱进来,又带着拴柱上了楼。
两人来到屋里,拴柱问胡图:“林叔和林婶呢?”
胡图说:“林叔在酒楼那边还没回来,林婶在房里结账。”
拴柱说:“兄弟,我在梁州呆不下去了,我今晚就得走人!”
“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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