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丁香聪明,她忙冲兰香央求道:“大姐儿救命啊,若被他们带回去,我沈丁香性命休矣!”又诉道,“那张大官人,脾气古怪,专好虐待别人为乐——您看我的脸,还有这身上……”
说着,沈丁香撩起自己的头发,让兰香看她的脸;又把袖子卷起来,让兰香看她的胳膊。想来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伤,只是在大街之上,无法示人。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东大街这块本来就热闹,此时更是有众多闲人,跑过来看热闹。大家看到沈丁香的伤痕,不由发出一阵阵同情的叹息。
兰香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对那所谓的张大官人,充满了愤怒。
沈丁香本来就是机灵之人,眼见众人对她充满同情,她更是趁机鼓动道:“诸位乡亲,我沈丁香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我父好赌,不幸被他卖入娼门、操此贱业……同是人身父母养的,为何让丁香无辜受此罪业、遭人虐待?”
沈丁香声泪俱下,旁边围观百姓也陪着落眼泪。
沈丁香又一指那几名打手,说:“他们是‘群芳楼’里的打手——可他们不说保护自己人,却由着外人施为……”又说,“我可是‘梁州十二钗’里的‘探花’啊,那张大官人不过是一个外地客商,可是群芳楼的花老板见钱眼开,她看到银票后,就把什么义气、情份都抛弃不顾了!”
众人听到此,群情激愤。不由纷纷议论道:“这‘群芳楼’这样对待手下的姑娘,看来是要关门了!”
又有那好开玩笑的,说:“那张大官人在哪儿,咱们去揍他一顿,不能让他欺负咱们的‘梁州十二钗’!”
这话虽是玩笑,不过却有人附和,说:“就是,去揍他,让他滚出梁州去!”
那几名打手,也不知周围人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要去围攻“群芳楼”,他们吓得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知如何是好,只求兰香对把他们从宽发落。
可是兰香此时却为了难——她的动机是想保护大娃和小翠,却不想会牵扯上群芳楼里的事情!
忠义侯府和群芳楼,这应该是完全不搭界的两个地方。而且从徐夫人的角度出发,这两个地方也不应该有搭界的时候,因为徐夫人可是个守节的妇人啊!
可是,兰香刚刚已经出了面,她又不能不做任何表示。
于是兰香思忖,她必须处置得当,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侯府声誉。
思忖之后,她严肃面容,对那领头的打手说:“像尔等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有伤风化之所,黎大人早有意处置尔等。只不过念在尔等一向奉公守法,并未传出拐卖、虐待等有犯王法之事,大人这才网开一面。可是如今,竟然传出虐待之言——看来,是要请黎大人出面,好好整治一番了!”
那领头的打手一听,吓坏了——他知道,若由城守府出面一治理,那他们这“群芳楼”只能关门了,而且他们这群人恐怕还要吃官司!他不由暗暗责骂自己的老板,那沈丁香跑就跑了吧,干嘛还都要当回事的,让他们几个来追?
打手一着急,忙就地磕头,叫道:“奶奶饶命啊!”他不跟兰香叫“夫人”,叫起“奶奶”来。
却叫得兰香面上一红,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她是未婚女子,不管从哪儿说起,也不应该管她叫“奶奶”啊!
兰香咳了一声,对那打手说:“你们休要管我求情,你们的恶行,大街上的百姓已听得清清楚楚——所谓众怒难犯,大家刚才怎么说的,你们应该听明白了——你们且回去吧,至于你们如何回应众人的责难,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兰香这话说得巧妙,既表明忠义侯府正直清明的立场,又把责任推给了现场围观的群众——这次,那群芳楼怎么也要拿出个态度来,至少不能再让那沈丁香受苦,否则就是众怒难犯。至于黎大人会不会以整治风化为名,对群芳楼做番清理,兰香并没有什么把握,她刚刚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
那群人听兰香让他们走,明白兰香已肯放过他们。于是忙爬起来,带着沈丁香就要走。
这时大娃却提醒:“兰香姨,不能让他们带那位姑娘走——那位姑娘受伤不轻,若不好医治,她会没命的!”
兰香听罢惭愧,大娃一片仁心,而自己却这般虚伪。于是她对那几名打手说:“你们走吧,但是要把这位姑娘留下——回去若有人问起她的下落,就说忠义侯府的人把她留下了,我想也没有人敢来问我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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