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山南道亦该等候河北道众到时,由山南留守一同带领前往!”
“蠢笨!”迟忧选拢袖,对李元成的想法嗤之以鼻,“陇右与河北地势艰险,长安山南道众若等陇右河北到来才走,西南大约已成不可控之势!刺史顾惜管束钦犯,可想大水会否受你控制?太子殿下,微臣认为,还是实行原计,十方道众接旨一日后立即出发,前往西南!”
容明兰微微拧眉,犹豫不决。
赈灾之事原不由容明兰主理。而是宰相谢玄葑亲自。但在听闻计策是容洛所出,让给谢琅磬和容明兰时,谢玄葑突向皇帝告病,还称赞太子有大能之才,请皇帝将主理权交给容明兰,而谢琅磬辅佐。
这事容洛思索来去。觉着是谢玄葑以为她想帮助谢家将烫手山芋脱手,从而“配合”她演了一出戏。此事如成,那么谢琅磬辅佐太子成功,是为良师,于往后太子即位有好处。若是此事不成,那也是太子的罪责,与谢家无关。
浅扫容明兰一眼,容洛忆及此,忽然有些苦笑不得。虽然会错她意,但外祖还是老谋深算。不过也正托了他不接主事的福,她的计划才得以继续下去。
待容明兰功成……向凌竹便再不能控制他。
杯盖轻轻摩挲过杯缘。容洛将注视从太子脸上收回。
容明兰仍在踌躇。以往没经历过大事,一直活在帝皇庇佑下的惊惶失措在此刻暴露。谢琅磬与容洛都不说话。一个品茶,一个在看天牢钦犯的名录。
太子书童打开了门。雨声从外活泼的踏入这方寸格局。
黑色锦履迈进门中,而后是绯色的衣袂。
容洛的视线从低滑往高处,在看到来人面容时沉眼。
“臣重澈,参见太子殿下、大公主殿下。”
重澈突来,但书房内众人一点不奇怪。容明兰更是大喜,几步迎上去将他扶起,指着容洛身边一个空位催促道:“重侍郎快坐!”
容洛微微一愣,才注意到她身边不知何时多添了一个案几。与她不过两步之距。
长揖谢礼,重澈遵从容明兰的示意在她身边坐下。他向她拱手:“大殿下。”
容洛从愣怔中回神,放下茶水,对他微微颔首:“重侍郎。”
再也无话。
书房安静了片刻,又像方才那样吵了起来。都是要容明兰采取自己的提议。
前边争吵他难以下决定,是因为两个都有理,他难以抉择。他不想求助于谢琅磬,是不愿臣子以为他幼小无能,尽靠先生。而有意询问容洛,又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不过如今重澈来了,他便有了知人善用的借口,将话头丢给他计较:“重侍郎,你如何看?”
重澈温润如玉,足智多谋,更善解人意。他那日去拜托重澈相助于他前,已做好了被拒的打算,但没想重澈却答应下来。不为难他,亦不为他年岁幼小对他不屑一顾,还知他处境,实是善人心肠。能招揽到重澈与他一同辅理西南涝洪,是他幸事。
“陇右道与河北道的匪徒不按常理,确实是一大祸事。用残忍的条理管束仍难免枝节。刺史所言不差。”重澈斟酌,言语轻缓,“但迟主事所言亦不虚。西南灾事确不待人,数方齐动对赈灾亦是有益。”
重澈出声,谢氏家臣一片低语,而户部则鸦雀无声。
容洛看了一眼户部,转眼看向重澈。眼底略有疑惑。
“依臣所见,两相有利取其利,两相有弊舍其弊。”重澈思谋,对容明兰轻笑:“殿下不如用刺史与度支建议的益处罢。”
他话未说尽,容明兰却顿时明白。抚掌一笑,赞扬重澈:“英雄所见略同。”又看向下座:“刺史与度支提议都好。但本宫想,陇右道与河北道的钦犯不如全聚集到长安再出发,而河东、关内、山南道等较近的部众接旨即行,各位认为如何?”
重澈没直白教他如何做,他的方法说到底是他自己所想。没有偏颇任何一方便化解矛盾,他这样年轻,却能这样通达,已属不易。
朝臣乃是精明之辈。当下李元成与迟忧选二人也不再争辩或为难他,领着各自的手下,对容明兰恭敬揖首。呼声如雷:“殿下英名。”
蹙眉长长凝视重澈一眸。容洛拾起案上的名录,才翻开一页。一只节骨分明的手将一封信推到她身边。
容洛不解看向他,见他倾唇。
“是殿下拜托宁姑娘之事。”